华州,镇国节度使府正厅,坐于上堂首位的康福嘟囔着圆圆的面额,抖动着自己潺潺的肥肉轻轻摇头,不知道是想否定什么,或者心里想到些什么不可以的事情,当然,尽管他表情上过得去,却依旧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无奈,或者说一丝失望!而让他失望的对象,就坐在他的下首,依次排开的这些人,赫然全是全副披甲的劲装男子,或老或少,而从大家泾渭分明的相互对望看,也可以肯定,这些人不全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武将!他们都有着各自的队伍……当然,满屋子金光灿灿,也可知这些人品级都不低,只是有的人坐着,有的却只能站着,不外其他,放眼陇上,能在康福面前坐下的,当然不过五六之数!
“侯爷,只有一事护国府上下需要侯爷给个答复:蜀地宵小难道就能如此放任?侯爷到底有何凭借,可否告知大伙!”就在康福眼神中的失落一闪之际,总算有人先一步开了口!
能坐着的人不多,而对威震陇右的康福说话可以仅仅只是恭敬,放眼潼关以西,便是平头百姓也可以说出这个人来——护国节度使安彦威。
陇右各镇节度从来都以康福为首,不过,毕竟不是一家人,所以,此刻面对契丹人与后晋军的威胁,许多事情需要统协之时,还是要几个头头坐下了沟通一下的。这也就有了这次的会面。
面对询问,康福一如既往的温和,不过,他此刻却没有立即回答护国节度的提问,而是站起了身,对着厅下诸位抬臂躬身拜了下去,就在各家督帅有些不知所措,问话的安彦威面露错愕,就要起身还礼之时,康福的话音响起:“康某不才,得几位老兄弟抬举,这才稳得住陇右!这些年倒也算是保得了一方平安!不说这局面多好看,也不说将来会如何,之前种种也不是一个谢字可以言毕的,诸公受得这一拜!”
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讲,不过有的人说出口,你却反驳不得,此刻康福面对厅中几镇节度便是如此,不过未等众人来得及回复几句官话,康福话锋一转直接进入了另一个题目:“现如今,石家耶律家看样子是肯定要来了!或许诸位还想,他们来便来,上个表,舍掉些银钱也就可以打发。是也不是?”
抬起头,虽然态势做足,康福神色间却没有半点低下身阶的样子,话到后来语气依旧平实,却多些责问的味道,光亮的大厅顿时有些昏暗,坐着的众人都有些不适应,还好,康福也并未让尴尬继续,接着他便又说到:“好,就算钱财可以打发石敬塘,那契丹人呢?你们可曾见过契丹人拿了钱财收刀入鞘?反正我没见过,我倒是见过蛮人见你亮出钱财起了歹心的……最后还不是抢了你的钱财,霸了你的妻女,你们等得起吗?你们就这么乐意吗?你们以为现在还是先帝在,鸦军在的时候吗?石敬瑭靠着契丹人这才打开了局面,你们以为他会为了咱们陇中一偶而有所顾忌吗?只怕他想得更多的是来分一杯羹……”
康福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夸张,只是,就在这时,康福突然打住了话头,吐了口浊气,突然莞尔笑了起来,随后问出了一句相当失礼,也相当没来由的问题:“诸位,你们想过死后如何立碑么?”
……
本来蜀北集团与陇右集团就处在交战之中,双方的细作密探不断互相渗透,这自然也很正常,只不过,像康福召集大佬们这样级别的会议,按理那是肯定不会让人有机会的,只是,万事都有意外,当然或许也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有意为之,总之,不久之后,便有一份关于这次约谈往的情报向西送到了张左耀的手上!之所以说这情报来的并不意外,是因为他同时也送到了蜀国北面各个大军主将的手上,如张虔钊,张业,贺老将军等等……
“若有一天,康福倒地闭气,老夫想了想,或许只需诸位帮忙附一抔黄土,竖一块杉木,便也算是结了咱们这一世的交情,若然诸位觉得待你等还不算差,便要劳几位在那杉木上留下几许字迹,便说:康福,马贩出身,幸为先君寄予,得富贵,生不敢忘恩宠,宁死不投仇家!”
“康老哥好气魄呀!”甲不离身,刀不离手,漆黑的夜空下,张左耀摇摇手里的情报裂开嘴笑了笑。其实,如此详尽,那里算的是细作的功劳,当然是康福有意放出的豪言壮语,不过,即便只是豪言,也让人很是振奋,尤其是有着现代意识的张左耀!
只是,张左耀很感兴趣,不代表别人也感冒,包括一向很寡言的老白也忍不住说起:“督帅,这契丹人该打我知道,不扯康福的后腿也就罢了,怎么还这么大费周章,劳心劳力?即便契丹马夫再恶,难不成还能去祸害咱们蜀地?”
白波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