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中間那抹釋迦痣顯得既純真又動人,在燈下,氤氳著柔和的乳黃色光澤。
蔣榮生眼神一動,忽地問顏湘:「冷不冷?」
顏湘疑惑地看著蔣先生,眨眨眼睛:「不冷呀。」
然後腦袋上一重,顏湘反應過來,蔣先生不知道什麼時候捧了另外一隻白色的兔子,放在他的腦袋上,虛扶著,居高臨下地垂眸:
「你冷。戴個帽子吧。」
顏湘:「……」
他的頭上現在正頂著一隻被蔣先生放上去的,胖胖的大白兔。
看起來像頂著一坨白色的軟綿綿的雲,又很像遊樂園裡洋娃娃帶的那種棉花糖帽子,看起來傻乎乎地。
但是他不敢動,生怕一動,胖兔子就掉下來摔跤了。
顏湘哭笑不得道:「快拿下來。肯定很蠢。」
蔣榮生微笑地欣賞了一會,才幫顏湘取下來,鼻腔里溢出一聲低低地,「嗯。」
笨笨的。
「去洗手,吃飯吧。」
直到晚上要睡覺了,顏湘還惦記著那兩隻兔子。
蔣榮生坐在床頭邊看黑白色的,密密麻麻的外文小說。
顏湘則躺在他的旁邊,腰上墊著一個藍色的鯊魚抱枕,不知道跟西蒙的鯊魚玩具是不是一套的,都是軟乎乎的。
顏湘正雙手捧著遊戲機,畫面色彩絢爛,發出丁零噹啷的遊戲特效。
睡覺之前的時間,兩個人常常這樣,睡在同一條枕頭上,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蔣榮看他的俄文書籍,顏湘玩他的遊戲機,很和諧,又互不打擾。
手偶爾會放到對方身上,不帶旖旎曖昧地撫摸著,只是為了滿足掌心處的某種癢癮,像心頭偶爾漫起的尼古丁的欲/念。
顏湘像條鹹魚一樣癱著,嘴巴里念念叨叨的,眼睛盯著遊戲界面。
蔣榮生忽地放下了手裡的書,修長的手指捏著顏湘的嘴唇,把他的嘴巴捏成鴨子狀,眯著深藍色的眼睛,問:「絮絮叨叨什麼呢。大點聲,聽不見。」
顏湘掙扎了一下,蔣榮生鬆手了,他才說:「我想出來了,白色的胖胖的兔子叫福福,灰色的兔子叫泥泥,你覺得怎麼樣。」
蔣榮生做出思考的表情,似乎是想了一想,又說:「隨便。」
「我覺得很好聽。」顏湘自顧自說道。
蔣榮生湊近了顏湘,盯著他的表情,一會之後,又說:「很喜歡?」
顏湘點了點頭,巴巴地說:「是啊。」
說完之後,顏湘又小心翼翼地察覺著蔣榮生的情緒,擔心他是不是在生氣或者不高興,如果他說喜歡,會不會明天起來看到的就是福福和泥泥的屍體。
幸好沒有,蔣先生只是很安靜地聽著。
片刻後,蔣榮生又皺著眉,說:「我不喜歡動物。」
「嗯?為什麼?」顏湘的語氣天真地。
蔣榮生把厚厚的書合上,放到床頭柜上,邊緣對整齊地擺好,然後才躺回床上。
他個子高,又長期鍛鍊,身形比顏湘大了幾乎一圈,身體修長又健碩,很輕易地就可以把顏湘當作玩偶一樣半摟進懷裡。
兩個人半月形擁抱著,大月亮抱著小月亮。
被窩裡柔軟又溫暖,散發著好聞的,淡淡的氣息。
就這樣抱著,好像歲月變得像流水一樣溫柔。
蔣榮生的聲音低低地,在顏湘的耳後:「就是不喜歡。見太多了。」
顏湘的臉有點熱,「見太多了是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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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用管嗎?…那裡。」顏湘聲音有點飄忽,心跳不受控制。
蔣榮生平靜地:「暫時不用。」
雖是這麼說著,蔣榮生偶爾卻很輕地啄了一下顏湘的臉後,脖頸。
引起一陣酥/癢。
蔣榮生低聲道:「其實我大哥沒罵錯,我的確是婊子生的混血雜種。」
顏湘躲著親吻,有點不滿:「你怎麼這麼說你媽媽。」
他從小學畢業以後,就一直跟媽媽陪伴在一起,那真是相依為命。
在顏湘心裡,媽媽就是世界上最親最親的人。
蔣榮生曾經對顏湘說,很少見像他這樣會向母親撒嬌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