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湘才不相信他,可是再一次咬,卻沒了剛才的力氣。
面前的男人個子實在很高,他要踮起腳尖才夠得到。
而且蔣榮生的肩膀很硬,感覺腮幫子都咬疼了,這次也只微微見了點血,根本咬不穿。牙齦還隱約聽到「嘎吱」聲。
姓蔣的就站著給他咬,還抱起來,完全不動,像在看不懂事的小狗一樣,顏湘不想被那樣看待,放下腳尖,退了幾步。
蔣榮生這次倒是放開了他。
蔣榮生側頭掃了一眼,第一口的已經破了皮,一點一點的血珠子正在慢慢地滲出來,第二口的傷口微微滲紅,但是沒有流血。
蔣榮生回過頭,眼睛裡似乎帶著揶揄又包容的笑,問:「不咬了?」
顏湘瞪了一眼蔣榮生。本來就不想咬了,是你非要按著不鬆手。
蔣榮生單手捏住顏湘的下頜,迫使他抬起頭來,另外一隻手掐住他的臉頰,顏湘疼得張大嘴巴,蔣榮生收緊指關節,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伸進顏湘的口腔里,細心地檢查了牙齒和舌頭,看有沒有受傷。
顏湘被虎口卡著下巴動彈不得,嗚嗚掙扎,如同打算偷吃異物卻被主人當場逮住的小狗,被掐著臉頰一點一點地口腔檢查有沒有咽下壞東西,全程帶著一種冷酷又強勢的氣息。
蔣榮生檢查完確認沒有咬傷舌頭和牙齒以後,才放開了顏湘,拇指在他飽滿柔軟的嘴唇上揉了揉,片刻後,低下頭,閉上眼睛,想親。
突然放大的蔣先生的臉讓顏湘心跳不受控制地停了一拍,呆住兩秒鐘,他很快回過神來,把腦袋當作武器,直接衝著蔣榮生低下來的下頜一碰,發出「嘭!」的一聲。
然後顏湘迅速從蔣榮生和玻璃之間逃走,想開門逃出去,但是病房的門竟然不會開,用力地拔了拔鎖,房門紋絲不動。
蔣榮生不慌不忙,揉了一下下頜,皺起眉,不滿地望向蔣榮生:「腦袋也可以拿來撞人的嗎?你受傷了怎麼辦。下次再讓我看到你用腦袋撞東西,小心的還是不小心的,遊戲機都別玩兒了。」
「誰在乎。」
「哦?」蔣榮生笑了笑,「那我摔了?卡帶也掰了?」
「你…你別太得寸進尺。」
蔣榮生口吻平靜,墨藍色的眼睛帶著耐心的神色,對顏湘說:「約束你,是為了保護你。你的腦袋本來就不好,再胡來真出事了怎麼辦,寶貝你有幾條命?今天也是,以後下雨都不可以出門了。」
顏湘不同意,轉身拉住門,態度堅決:「我不聽你的,放我走,不然我報警。」
蔣榮生看著他:「你能去哪?」
「只要不跟你在一塊就行。」
這話實在是很決絕。
蔣榮生很為難地說:「可是你的身份證,護照,港澳通行證,簽證,都在我那,銀行卡也是。」
顏湘攤開手掌:「那你還給我。」
蔣榮生笑了笑:「不給。」
顏湘的聲音提高了一些:「你一直在騙我!你根本不是我記憶里的那個人。」
蔣榮生依舊很平靜:「那你腦袋裡想著的人是誰?」
空氣里沉默了一瞬間。
顏湘一時間說不出來,是啊,是誰呢?現在的記憶都是一片一片的,拼不起來,他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顏湘握住拳大力,開始大力敲著自己的腦袋。
蔣榮生拉住顏湘的手,扯下來,不讓他傷害自己,溫和地說:「如果他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為什麼一直沒出現過?你現在能記得醒來之後的事情對不對,你認真想一想,除了我,你身邊還有誰?」
顏湘遲疑著,眼皮垂了下來,好像在思考著蔣榮生說的話。
蔣榮生微微笑了笑,語氣更加耐心:「就這樣生活吧。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會過得很好的。」
顏湘的手任由蔣榮生拖著,安靜了下來,被說動了似的。
蔣榮生耐心地等待著他的答案。
很久以後,顏湘才抬起頭,眼皮微微通紅:「我不會忘記的。」
蔣榮生微微怔愣一瞬,看著顏湘通紅的眼圈。
顏湘甩開了蔣榮生的手:「每一份,每一秒鐘,我的大腦里的碎片已經原來越清晰,能想得起來在某個美術館裡照在我臉上的燈,也記得下大雨的天氣你把我帶回了車上,隱約記得聖誕節的遊樂園,很多很多彩色的畫面,但是我也記得下雪天的時候我被一把雨傘戳著肩膀,我也記得進了很多次醫院要打針,打針的時候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