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頭:「可以。」
蔣榮生笑了起來:「謝謝寶寶。」
顏湘去玄關處換鞋,還是穿人字拖,走沙灘應該沒多大關係。
沿著乳白色的柵欄往外走,繞過偌大的噴泉和庭院,就走到了直直的馬路上,盛夏夜晚的加州不再像白天那樣熱了。
顏湘穿著短褲,人字拖,一件松垮設計的大老虎恤往外走,人字拖踩得噠噠響,風吹過沿途高大的棕櫚樹,再落到顏湘的指尖上,時光無比愜意。
忽然之間,停留在顏湘指尖的風凝了片刻。
下一秒鐘,顏湘的手就被貼住了。
幾乎是一瞬間,顏湘就感覺到誰在牽著他。
那雙醒來之後牽過無數遍的手,指骨均勻,修長有力,指甲蓋修剪得無比圓潤,掌心微涼。
牽著人時候,總喜歡從手腕處扣起,然後一路向下蜿蜒,直到十指緊扣。
身邊還有踩著滑板飛過的美國高中青年,還有附近富人區晚上出來遛狗的居民,膚色各異卻同樣充滿幸福笑容的陌生遊客,好多人。
顏湘下意識地扭了扭手腕,想掙脫開身旁男人的手,而且他們也不是這種關係。
蔣榮生沒有強求,順從地放開了掌心,下一秒鐘,指骨扣住顏湘的下頜,迫使他抬起頭來,然後蔣榮生俯下|身去,半是啃咬半是舔舐地,一個吻落在了顏湘的嘴唇上。
這個吻很短促,顏湘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蔣榮生已經放開了手,靜靜地看著顏湘。
顏湘臉瞬間紅了,說不清是氣得還是嚇得,不甘示弱,同樣瞪著蔣榮生。
半秒鐘之後,顏湘像聰明的小狗一樣,從蔣榮生沉默又專注的目光中讀懂了蔣榮生的意思,可是他偏不聽他的。
扭過頭,往前走。
結果下一秒鐘輕而易舉地被人揪著領子抓回來,站回原地,蔣榮生依舊看著他。
片刻後,蔣榮生閉上了眼睛,再次低下頭,高大且強勢的陰影跌進顏湘的眼底,顏湘立刻主動牽起蔣榮生的手,另外一隻手用掌心擋住了蔣榮生的嘴唇,求饒般:「好啦,我牽手!」
顏湘剛剛就明白,蔣榮生盯著他,意思是在說,要麼牽手,要麼一直親,看似選擇權在顏湘手上。
結果就是勝利者又是蔣榮生。
他收穫了一個半的吻。
顏湘的掌心很軟,微微溫熱,比蔣榮生的手心熱得多,蔣榮生微微睜開了眼睛,兩個人靠得很近,在墨藍色的眼底,能看得見臉變得通紅的顏湘,又長又密的睫毛不安地顫動著,像第一次看見春天的雛鳥,又軟又羞澀,很可愛,不斷地撲動著。
蔣榮生笑了笑,閉上了眼睛,像親吻著嘴唇那樣,澀情又富有技巧地磨蹭著顏湘的掌心,偶爾用鼻尖蹭蹭,像癮|君子那樣沉迷,他聞到了紙張纖維的味道,蠟筆的味道,要一直像耐心的蚌人那樣不斷探索延伸,才能聞到顏湘本來的味道,也像柔軟嬌嫩的蚌肉那樣,透著一股可憐又可愛的氣息。
顏湘的手心被親得又酥又軟,而且蔣榮生的鼻子很高,線條無比優越流暢,對於一個藝術生來說,天然喜歡沉迷比例完美的事物。
過了好一會以後,他才回過神來,猛地收回了手,背在身後,訥訥地:「不要親了。」
蔣榮生笑了笑,直起身,眼眸垂下,看著顏湘紅紅的臉。
加州的晚風也吹不散他臉頰邊緣的緋紅。
蔣榮生是勝利者,除了一個半的吻,還有今夜一直牽手的機會。
兩個人一直牽著手散步到海邊,顏湘穿著人字拖,可以站得離大海很近,他想往前走得更遠,蹲下看有沒有螃蟹可以挖。
結果蔣榮生把他扯住,能感受得到十指緊扣的手比剛剛更加用力,蔣榮生冷著臉,淡淡地對顏湘說:「不要離大海太近。」
「我只是想看看有沒有螃蟹,你別把我當鬆手就會不見的小孩!手…」顏湘甩了甩,說,「握得太緊了,疼!」
蔣榮生卻沒有鬆開的意思,把顏湘往回扯了一些,語氣冷了一些:「你不是嗎。」
顏湘被他拉著往岸上走,本來想生氣,但是忽然又明白了些什麼,不再掙扎,跟在蔣榮生身後。
半晌後,顏湘才說:「喂,姓蔣的。」
蔣榮生回頭,看著顏湘,墨藍色的眼睛在夜色下更加漂亮。
顏湘說:「你是不是怕我會再掉進海里。」
蔣榮生瞳孔默了一瞬,片刻後,他晃晃顏湘的手,問:「你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