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好几步,由远处看去,再行三清指诀,由指尖射出十余游光。那游光各奔蛛网中心,凝作紫红磷光。顾乘风对苏荣道:“你可还记得师叔教我们的勾股圆方图?(笔者注:勾股圆方图为我国三国时期的数学家赵爽创制,用于推导勾股定理)”
苏荣盯着那十余磷光,忽然嚷道:“我知道了。”一面说话,一面以剑指诀迸射青辉,将墙上八点磷光予以连接。顷刻间,墙壁上现出四个彼此切接的三角,四弦围成大方,四股切作小方。
万年灵芝起初还有些糊涂,待苏荣以青辉连点成线,他才恍然大悟,道:“这机关果然玄妙,竟藏得如此深,如此巧。”
顾乘风笑着,将一股真元运于右臂,行白鹤指诀。那真元由三指射出,却在中途并拢,正中墙上那四股所切的方块。
万年灵芝见状,忙合掌禁制兽魄神禅的法力。幻波才将聚拢,周遭又狂风呼啸起来。只见墙上蛛网奇光闪耀,在对面墙上映出一面赤色亮光。下一刻,屋外的狂风又将屋子推倒,霎时间,那映出亮光的墙面翻作水平,三人即刻摔在这墙面上了。怪的是,那墙面才刚卧倒,亮光便将这墙面凿出一扇门,三人摔至墙面,直接撞开这扇门,落入异境。
说是异境,却与寻常山洞无二,洞内燃着鲸油灯,灯火引开一条小道,小道右侧淌着溪流,借油灯一看,溪流竟是血红的。三人沿小道行了百步,视野始阔。溪流成了直径两丈的浅潭,潭边牵着紫色藤蔓,花叶都荧光闪烁,映在平静的潭水中,诗意盎然。藤蔓以外叠着板岩,板岩上生出苔藓,鲸油灯下看不出色泽,却因流光偏转,颇显油腻。
三人飞过浅潭,入一方洞口,洞内垂着须根万千,长的离地不过两尺,短的也垂及顾乘风的额头了。脚下石笋密布,长短一致,粗细均匀。三人缓飞于垂根之间,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终于飞出此洞,入了另一洞口。
那洞内紫氲腾腾,墙壁上盖着冰晶,还未入洞,已有寒气袭来。顾乘风看着墙壁上的冰晶,心生戒备,对苏荣道:“师妹当心,这冰层似有……”
他话未说完,冰晶已剥脱外层,裂作百余薄片,旋着抖着,攻向三人。万年灵芝双臂各一挥,泻出两排雄浑苍劲的罡气,这罡气虽性子极烈,实为阴阳和合而化,冰晶触之,登时蒸腾,化作紫氲。苏荣和顾乘风各以真元炼就一面气盾,挡着冰晶。那冰晶碎了一半,余下一半拐了道,落地摔作紫氲。三人淌着地上的紫氲,再行几丈,苏荣突感脚下有些异样,垂头一看,惊呼着,躲到顾乘风身后,道:“地上有人。”
顾乘风行九色莲花印,化出一股气波,推向地面。紫氲散开,地上登时现出八具干尸,另有数不清的人骨堆在角落。那八具干尸从形容服饰看都为女子,有的衣衫破烂,皮肉脱落,理该死了数月之久;有的衣衫抻展,眉发尚存,是才死不久的。苏荣从未见过这许多尸骨,满面嫌恶,对顾乘风道:“这个付千钧究竟练的什么法门,竟如此残忍!”
万年灵芝道:“依我看,他杀这些人不一定是为了练功。”
“前辈何出此言?”
“这国师既然曾为白泽观弟子,他法门如何变化,总逃不出天山玉龙咒的限制。据我所知,白泽观并没有需要以活人练功的法门,除非元婴珠是以活人炼化的。可白泽观既为仙家正派,当真修炼此等残忍的法门,魔界之中岂会无人发现?”
万年灵芝言语的当口,一具干尸衣袖的折角边,一件金灿灿的物什吸引了顾乘风的目光。他右臂运一缕罡气,将那东西隔空取来,定睛一看,不免大惊。苏荣问:“这是何物?”
顾乘风道:“这锁片甚是眼熟。”一面说话,一面打怀中摸出付晚香留给他的金锁片。两块锁片并排放在掌心,顾乘风细细比对着,一样的云纹,一样的九宫格,单是九宫格两侧文字不同。
“桂馥靡迤广寒寂,彀弓兽伏鸟下林。”顾乘风低声念道,“这是付姑娘的锁片。”
苏荣望着那具干尸,道:“难道这竟是付姑娘?”
顾乘风俯身察验那八具干尸,起身道:“付姑娘并不在其中。付姑娘左耳廓上有个月牙状的胎记,况且从身形看,这些人倒似西域人氏。”
苏荣道:“说不定付姑娘是自己回来的,不慎将这锁片遗在此处呐。”
“付千钧身为双刀会总帮主之事,付姑娘并不知情,她纵然回西梁投奔父亲,也该去皇宫才是,她的贴身物什又怎会遗落在此处?”顾乘风道,“都说虎毒不食子,莫非这个付千钧心肠如此狠毒,竟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