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要回到六个时辰以前。
李月白出了苍流县城,骑马刚行到北山附近乱葬岗山岭时,天却在这个时候下起了雨。
这雨虽不大,山岭上的山路却变得泥泞了起来。
尤其现在已经接近黄昏,若是就这么贸然下这乱葬岗山岭去往北山,待会雨大一些要是赶上山洪,说不得下山岭的时候就连个尸体都留不下。
无奈,李月白只能暂时在这乱葬岗寻个地方先避避雨,等明天天亮再说赶路的事情。
她身侧,与她同路偶遇,也是从苍流县出来,去往前方七合县谋个管仓小吏差事的书生曲易阳骂骂咧咧道:“这……这什么鬼天气……偏偏在这个地方下雨!现在去北山又去不得,回去也回不得!真是倒霉催要在这破地方过夜!木兄……你和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这里顺带一提,木子白这是李月白现在的化名。
而曲易阳这么骂,其实也不怪他。
首先,这里是个乱葬岗。
其次 ,这和李月白一般印象中的乱葬岗不同。
前段时间闹饥荒的缘故,在苍流县城门外便饿死了不少百姓。又因为死的人多,且查证其原来的户籍颇为困难,那饿死的几百人的尸体便被草草掩埋到了这里。
现在……那些尸体有的被野狗半啃一顿后刨了出来,有的则又是被雨水冲刷出来围了一群老鸦黑压压一片扑在上面……
空气里则尽是雨水混杂腐败落叶的酸腐味,和尸体散发出腥臭味。
待在这样一个地方,有几个人的心情会好?
但对于曲易阳此人,李月白却觉得这人多少有些势利。
就如他们刚出苍流县偶遇时,这曲易阳就主动凑了上来,询问起了李月白所化名“木子白”的一切,而在得知她这个“木子白”只是个闲散武夫后……
曲易阳眼睛里多少就露出了许些鄙视。
他姓曲的再怎么说也要马上当个官了,哪怕这官连个芝麻大都没有,但怎么着也比“木子白”这个武夫强!
在这之后,大家虽都走同一条路,他却故意和李月白拉开一段距离……颇有我一介仕途之人不与你这草莽匹夫为伍的意思。
可事实上,自打这上了乱葬岗后,他却又一直跟在李月白身边,现在要不是顾及李月白腰间挎着的剑更是直接就凑到她身上了。
对于曲易阳的这般发牢骚,李月白既没言语,也没搭理。
而是她注意到在百步之外有炊烟升了起来,这说明前方应该有破庙之类的地方供人落脚避雨。
身侧,曲易阳则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东西一样,使劲吸吮的鼻子闻了闻道:“我说木兄,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就像是女儿家身上的味道一样?哎……这好像就是木兄身上的味道,不知木兄用的是什么香囊?”
说着,他便向李月白又凑近了几分。
但换来的却是李月白抽出幽骨,用剑身冷冰冰贴在他鼻子上。
她柳眉微皱道:“你要再靠近一步,要是没了鼻子,可怪不得我!”
虽然出来的时候,她刻意带了几个香囊用来掩盖自己的体香,但到底又怎么都掩盖的不全面。
曲易阳头上起了一层冷汗尴尬一笑,把身子缩了回去。
李月白则是策马向升起炊烟的地方而去,曲易阳则依旧跟在她身后。
到了之后,李月白才发现。
这里不是她预想中的破庙,而是一座小的露天客栈,且只能供人落个脚。
客栈里,就见一位富商模样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和自己几个仆从,正在哈哈大笑不知在谈论什么。
不过,李月白的注意力则是放在了那位女店家的身上。
这位女店家容貌虽算不得多出众,但胜在体态丰腴风骚,且言语穿着皆为大胆,惹得富商一众人眼睛几乎就没离开过她身上。
这么个乱葬岗,尤其还是个饥荒年……
李月白这便起了疑心。
随后,她注意到这店家的衣裙多少有些长的过分,甚至把脚都给遮住了。
而且这店家走起路来,竟然连个踮脚的动作都没有。
又或许客栈内的人都没有发现,这女店家走过的地方……多少会留下一些类似蜗牛一般的粘液。
看到这里,李月白又抬头看了看正下着雨的天,嘴角扬起自语一句:“中山之虎……有意思。”
客栈内,那女店家也注意到了外面牵马而来的李月白,马上向她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