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安暗自蹙眉。
陈子盛和谢佳容夫妻不和,已经是陈家人尽皆知的秘密,不然也不会分居两院。可陈子盛这样丝毫不掩饰用“那个女人”相称,还是头一次。
陈子安抬首,刚想说些什么,便看到香荠已抱画匣回到了正厅内门,脸上露出一丝伤怀之色。
那神色,绝不是一个受宠的通房该有的。
陈子安心中纳罕,香荠已快步走来,将画匣递给了他。
“这画是大公子心爱之物——”
陈子安刚想说上几句感谢之语,目光却猛得一震!
那丫鬟竟借着画匣的遮挡,用手指轻轻划了下他的手心。
香荠的眼神望着他,美人的眼眸似盈盈的秋水,暗送着秋波。
“二少爷,您可务必收好了。”
那二少爷只是愣了一瞬,便慌忙拜谢而去,步履匆匆,好像有什么野兽在他后面追一般。
陈子安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松风院中,心有余悸,对那名为香荠的丫鬟一丝惊艳早已化为乌有。
沈姨娘看着他抱着画归来,脸上大喜:“那大少爷居然这般好说话,这下好了。若有了方老先生的教导,子安你明年科举又有了一成胜算。”
说完后,她才注意到陈子安的表情,担忧道:“二少爷这是怎么了?”
陈子安却不想把刚刚的事说给姨娘让她担心,只胡乱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心头又生了些许疑惑。
那丫鬟美貌过人,又已是大哥的宠婢,何必冒着被杖毙的风险,再走弯路撩拨他?
比起大哥来,他实在也没什么可图的。若论家财,他名下的财产连大哥的百分之一都没有。若论前程,虽然他十四岁就中了秀才,可却也是考了多年都未中举。在燕国,很多人的此生斗便止步于秀才,包括他的外公。
若不是此女本就水性杨花,那便是他看错了,或是会错了意。
看着自己比碧云院简陋许多的松风院,他按下心头思绪,安抚地拍了拍生母的手:“姨娘放心,明年科举,我定然全力以赴!”
而另一边,看着陈子安落荒而逃的模样,香荠勾了勾唇角。
没有揭穿她,就是个好的开始。
陈家老爷是江州城的首富,坐拥金山银山,却只育有三子。大少爷陈子盛二十三岁,是正房徐氏所生,二少爷陈子安时年十九,为沈姨娘所生,三少爷陈子贤八岁,乃是吴姨娘所生。
大少爷是唯一的嫡子,被陈老爷寄予厚望,现在便在经营家中最赚钱的珠宝行和绸缎行,手下商铺便有上百家。
而二少爷一心走科举之路,年纪轻轻就已中了秀才,也被陈家老爷另眼相看。听闻二少爷为人单纯诚挚,最好相处。
三少爷还小,所以,二少爷是她目前最好的人选。
可惜二少爷一心钻在圣贤书里,很少和大少爷往来,今日的机会她也等待了许久。
不过,来日方长。
正想着,身后陈子盛懒散的声音传来:“今晚本公子有贵客登门,香荠,你一会儿去吩咐厨房准备点好酒好菜,记得再打扮漂亮一点,到时候在跟前伺候。”
这些日子,她时常跟在陈子盛身边,在酒局宴会上伺候。香荠不疑有它,领命退下,悉心准备起席面来。
入夜,香荠听闻贵客已然到访,便精心梳妆打扮一番,至前厅赴宴。
厅中已有一绛衣男子在和陈子盛对酌,香荠恭敬行礼。
“这就是你那新收的小娘子?”那锦衣公子夸张地瞪大了双眼:“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你这小子,好艳福啊!”
“哈哈,徐广兄谬赞了!”
那徐广轻佻地对她吹了声口哨,眼里闪烁着精光,绕着香荠吟道:“红绡一幅强,轻阑白玉光。试开胸探取,尤比颤酥香。”
香荠曾在百花楼被调教过多年,自然知道这诗句中满满都是调戏和押昵。
她有些慌乱,可此时只能装作没听懂地望向陈子盛。
陈子盛却好似并不知道这诗句的含义,只哈哈大笑道:“徐公子好诗才!香荠,徐公子可是我们陈家商行的老主顾了,你去,陪徐公子喝上几杯。”
香荠的心如坠冰窟,却不敢违逆陈子盛,只好上前给徐广这斟酒。
徐广一看就是风月场上的常客,酒过三巡后,便吵着要和香荠喝交杯酒。
看着陈子盛并不阻拦,香荠咽下心头的屈辱,和徐广交杯而饮。
陈子盛有些别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