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瑞雪纷飞。
一大早,明月便伺候着陈子安穿戴好了衣服,陈子安面容罕见的肃穆,即便是愚钝如明月,也隐隐感到了气氛的不对。
“公子真的要去么?”昌荣担忧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陈子安强打起精神:“今日的宴会先不要惊动姨娘,我怕她担心。”
昌荣点点头,又和明月两人忙上忙下,给陈子安的袍子内又加了几层夹棉的衫子,腿上绑了几层棉套,真到了不得已下跪时,总不至于太过不适。
临行前,明月还向陈子安的荷包里加了一瓶小药丸。
“这药丸,还是正月初一时香荠姐姐塞给奴婢的,说是冬日里补气血用的,男子女子都可用。”明月有些不好意思道:“主子,我一颗都没舍得用,都留给你了。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陈子安动作顿了顿,讶然道:“你们两个,竟私交这么好么?”
明月红了红脸,昌荣尴尬地附耳道:“主子,合府都以为明月是你的——所以——”
陈子安回过神来,哭笑不得,没想到香荠竟是、竟是——如此博爱!
时辰快到了,陈子安定了定心神,拿起了隔间那只被小心藏置的红色手围。
手围很厚实,内里都是密密匝匝的暖绒,让他忐忑的心一寸寸冷静下来。
“走吧!”
肃王府内。
假山环绕的精致阁楼前,一群小厮丫鬟簇拥着一位俊朗的少年,正是十五岁的肃王世子叶元鸿。
少年叶元鸿身材挺拔,身高已初具成人风范,肌肤白皙如玉,面庞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眼眸深邃如夜空中的寒星,闪烁着天真而残忍的光芒。
只见他身着一袭铁锈红底金边的劲装,上绣游龙走凤,腰系一条沉甸甸的犀角镶宝蹀躞带,手中持着一把硬木长弓,箭囊内插满了羽毛艳丽的铁簇箭矢。
一片静默中,他拉满了弓弦,屏气凝神,紧紧盯着树梢。
湛蓝的天空下,有一孱弱幼鸟从树窝中摇摇晃晃飞起觅食,叶元鸿看准时机,骤然放箭!
箭矢如同流星划破长空,精准无比地直奔目标而去,正中飞鸟。
那只幼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哀鸣,便从空中垂直着坠落。
人群瞬间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和赞美声:
“世子爷这等百步穿杨的技艺,怕是当今世上也找不出几个!”
“世子爷若是去参加武举,武状元还不是垂手可得!”
叶元鸿脸上露出了意得志满的笑容:“少拍马屁!陈琢玉呢,可来了?”
叶元鸿是肃王嫡长子,一出生便是世子,被千娇万宠长大,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这等吹捧之言他听多了,难免觉得乏味。
一小厮恭敬着上前:“琢玉公子到了,在正厅等候您,身边只带了一个小厮。”
“他倒是听话。”叶元鸿不满地哼了一声:“可惜就是太没有自知之明,竟然想娶嫣然、嫣然姨母,也不撒泼尿照照镜子!”
周围人噤若寒蝉,都不敢搭话。
叶元鸿一哂,大步流星回到了正厅,果真看到了等候多时的陈子安。
陈子安今日身着竹青色锦袍,一头乌黑的发丝精心梳理成当时流行的公子髻,顶戴镶嵌翠玉的赤金束发冠,愈发显得丰神俊朗。
饶是叶元鸿,也无法否认陈子安的相貌不错。
“小白脸罢了,嫣然不会喜欢这种人的。”叶元鸿低声嘟囔道。
陈子安没有听清,只是恭敬行了礼:“拜见世子爷!”
“不必多礼。”
叶元鸿随意挥挥手,不拘小节地跨坐在软榻上,抬起下巴挑衅道:“久闻琢玉公子大名,今日总算得见了。本世子有一兽苑,专收奇珍异兽。近来进了一批豹子,毛皮光亮,勇猛非凡。不知琢玉公子可敢随本世子一观?”
陈子安自然察觉出了叶元鸿的敌意,却也想不到推拒的理由,只能道:“世子相邀,怎敢不从。”
与此同时,陈府中正在张灯结彩,准备着二少爷的大日子。
香荠无意识地在陈府中行走,举目所见,皆是喜庆的大红色,很是刺眼。
距离陈子安和王家五娘的好日子只有八日了。
她知道陈子安总是要娶亲的,可却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不知怎的,她的脚步似是不听话一般,竟带着她到了松风院。
她不由得想起,陈子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