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谢佳容这一病愈,碧云院里的各个姨娘自然要依着家规,每日来此请安。
当然,在主子的恩典下,有孕的香姨娘除外。
夏日的蝉鸣不绝于耳,总是扰乱人的心神。
彩蝶心神不宁地走出了静心轩,还没出门便摔了一跤。在一片惊呼中,她只好咬着牙,在碧桃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向自己院子走去。
谢佳容隔着窗看着这一场面,不屑地笑了笑。
一旁的梅香看着谢佳容的脸色,出言嘲讽道:
“就这胆子,还妄想越过我们主子去,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
林妈妈眉头微锁,对着谢佳容道:“少夫人,为何不直接把昊哥儿养在静心轩?有了这孩子,日后您在陈家,也算是有个依靠。”
昊哥是彩蝶所生孩子新得的名,取天地广博之意,是陈子盛和族中长老钻研了许久得的字。
谢佳容任梅香为她染着蔻丹,漫不经心道:
“林妈妈也不是不知,养育那么小的孩子是何等辛苦,如今孩子小,又不记事,我费那个劲儿做什么?还不如多留彩蝶些日子,先把孩子平安养大到三岁再说。”
林妈妈不赞同地皱了皱眉。
梅香殷勤道:“少奶奶说的正是这个理,如今还不知那个蝶姨娘如何惶恐呢。”
谢佳容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惶恐与否,与我何干?只要她记得自己的身份,明白在这府中谁才是真正的主子,便足够了。至于昊哥儿,若是有福之人,自然会平安长大,到时自然明白,谁才是真正能给他助力的人。若是无福之人,不还有香荠肚子里那个?至于彩蝶那贱婢——”
谢佳容轻轻用手帕碾死一只蚂蚁,然后挥落到地上,笑道:“就让她好好享受这份短暂的天伦之乐吧,毕竟,这也许就是她这辈子,唯一能和昊哥儿团聚的日子了。”
林妈妈听罢,心中暗自叹息。她明白自家姑娘这些日子被陈子盛磋磨狠了,总是要拿个人出气的,彩蝶屡屡有不敬之举,便是最好的靶子。
林妈妈垂眸。此番谢佳容终于能想开,说起来竟还是要感谢彩蝶的。若不是彩蝶得子后过于嚣张,叫下人们公然在静心轩外头高声议论,说谢佳容早已不是陈府真正的主子,巴结静心轩还不如去巴结彩蝶姨娘云云,谢佳容也不会就此发了怒,决议重新筹划起来。
“少夫人说得是,奴婢明白了。”林妈妈躬身应道,“只是这彩蝶姨娘,毕竟也是生了陈家子嗣,若是太过苛待,恐怕会引起外人的非议。”
谢佳容挑了挑眉,手指轻轻摩挲着蔻丹:“非议?叔父在京都官运亨通,谁敢非议我谢家的人?一个贱婢而已,生了个儿子又如何?我便要让陈府所有人都知道,曾经不过是我不想要,若是我想要的,整个陈府,通通都要我谢佳容说了算!”
入了夜,夏日的蝉鸣声似是更响了些,吵得人心神不宁起来。
彩蝶正坐在榻上,脸色蜡黄,双手微颤地绣着婴孩的衣物,即便已极力集中心神,却还是一不小心,又绣错了几针。
她胸膛起伏不定,狠狠将手中的绣棚摔在榻上,尖利喊道:
“就连你也要和我作对!”
她起身寻来剪刀,大力剪开手里的绣品,眼里却不知不觉中噙满了泪。
谢佳容这几日不知是怎的了,一直在给她立规矩,几乎要把对她的苛待摆在了明面上。大少爷看似宠爱她,赏下无数金银珠宝,实际上每每来这里,都不愿听她说话,每次只去看昊哥儿。
再这么下去,彩蝶恐怕自己在这府中的日子,只怕是越来越艰难了,就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知如何保得住。
突然,彩蝶张望四周,慌张地喊道:“昊哥儿呢,怎么许久没听到他哭了?是不是被静心轩抱走了!”
碧桃见状,连忙上前安抚,声音轻柔:“姨娘莫忧,乳母已将昊哥儿抱至隔壁偏房安置妥当,您尽管安心歇息。昊哥儿就在咱们眼皮底下,片刻也不会离开。”
翠竹的面颊上犹存着掌掴后的红肿痕迹,她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劝慰:“姨娘,您无需过于忧虑。大爷早前已明言,定不会让小少爷离开您的身边,去静心轩的。”
彩蝶听闻此言,却犹如被点燃的炮仗,厉声道:“你个贱婢又懂什么!你们这些人,只知道阿谀奉承静心轩那位,还有香荠那个贱人!至于大少爷,也是个靠不住的!我的孩子,我的昊哥儿,只有我,只有我才能给他最好的一切!”
“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