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温颂有些疲惫地离开办公楼去门口抽烟。过了这么多年,她发现她竟然还是老样子,一旦遇到会议,需要和人交流就会觉得疲惫不堪。
她在门口点燃了一根烟,看着手机里的信息,淡淡一笑,没有回复。
Felix很快也走了出来,站在她身边一起抽烟,直言道:“Ilia老实说,我觉得你离开ESA有些可惜,你为这次的Aether号金星探测器付出了很多,不只是理论指导,如果你还留在ESA,你的身份就是行星探测器的工程师,而不是天体物理理论支持者。”
“我不在乎。”温颂笑了,“在ESA工作的那一年,我真的太累了。要不停的去协调各方观点,和其他工程师协作沟通,我做不了这么多,我会累死的。我的性格你还不明白吗,我只适合一个人做研究。所以,在大学当教授对我来说会更轻松,我只需要上完课,然后就可以完全做我自己的事情。”
“当然,我只是很想你。”Felix也笑了,“很怀念我们一起骂ESA高层说我们的设计资金消耗太大,要求我们降低成本的时候。”
“别担心。”温颂拿了一根自己的烟递给他,宽慰他道,“至少设计阶段已经结束了,接下去的装配工作,就和我们无关了。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要去毛里求斯度假,荷兰真是太冷了,Noordwijk的天气实在有些糟糕。”一阵风过,Felix打了个寒颤抱怨道,“你呢,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毛里求斯?”
温颂摇摇头说:“我想去滑雪,已经很长时间没去了。”
三年前,温颂博士毕业后没多久,收到了ESA的邀请。询问她是否愿意以工程师的身份,正式参与金星探测器Aether号的后续研发工作,工作地点,在荷兰Noordwijk,ESA最大的研究和技术中心。
荷兰…温颂想到了荷兰和英国一样,一年200天的阴雨,就连六七月份也不时刮风下雨,寒冷异常,犹豫着是否要拒绝。
然而,她却做出了一个,自己也觉得震惊的决定。她接受了ESA的邀请,因为她发现,如果真的要在欧洲找一个她愿意前往且没有她和程澈回忆的地方,好像也就只有荷兰了…
和一到周末就去度假的葡萄牙西班牙南意南法不同,他们只去过一次荷兰,只去了一趟羊角村,去库肯霍夫花园看了郁金香。
那是一个对温颂来说全新的地方,她想,在那里,她应该可以放下程澈。
只是一年之后,她发现陌生的环境根本不能让她忘记程澈,反而因为糟糕的天气,她更想他了。想念和他一起在施坦恩贝格湖畔晒太阳,在波拉波拉岛潜水,在苏黎世湖畔遛狗的日子。
而且,她实在适应不了工程师的工作,除了日常的设计研究外,还需要和上级以及其他项目组不断沟通协调。她最怕和人打交道,每次会议结束,都觉得心力交瘁。
一年后,她收到了Ferrero教授的邮件,询问她是否愿意返回母校当讲师,她的恒星与行星形成研究组正在招募年轻科学家,提供获得教授资格机会的适应性培训程序。
Ferrero教授在邮件中对她发出了热烈的邀请,甚至直言相信以她的能力,不出一年就可以获得w1 professor头衔。
温颂对于头衔没什么目标,她也不是非要成为教授,觉得当一辈子讲师也挺好。在大学工作,她就不需要面对那么复杂的人际关系,可以完全专心做自己的研究,对她来说,无疑更轻松。
因此,她立刻接受了Ferrero教授的邀请,并且向ESA提出辞呈。
回到慕尼黑的那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微风和煦。她坐在慕尼黑大学主喷泉边的草地上,享受着初夏温暖的阳光,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她应该早点回来。
和Felix告别后,温颂一刻也不愿在荷兰下着小雨刮着大风的冬日严寒里多待,立刻前往史基浦机场,乘坐最近的航班返回慕尼黑。
回家的时候,家中空无一人。看着空荡荡的家,温颂竟然有一瞬间的落寞,她苦笑一声,很快摒弃了这个愚蠢的想法。
昨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荷尔蒙作祟,他们分开太久,骤然重逢,两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这才会一时上头。
等白天降临,程澈也会明白,他们回不去了。昨晚的一切…温颂笑笑,就当作,五年后,他又陪她做了一场梦吧。
然而,打开冰箱的时候,她却发现冰箱明显被人打理过,多了许多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