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媛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嘶哑着声音道:“夫君先出去吧,这些等我好些了再说……啊……我好疼啊……紫霜,快去让大夫开点止痛的药……”
她唇色惨白,神色痛苦中带了些扭曲。
看得吴惟成一惊,扭头又喊大夫:“大夫,她说她疼,快想想办法……”
大夫在屏风外动都没动:“这都四个月大的孩子了,这会儿流产不跟生一次一样?疼也没办法,熬着吧……多给她喝点参汤什么的,再把产婆叫过来帮帮忙。老夫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吴惟成上前温和地抚摸梅媛媛湿掉的发:“媛媛,我出去给安排一下。你不要怕,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你叫我。”
梅媛媛轻轻地抿起唇,并未出声,也未睁眼。
吴惟成微微蹙起眉,心里闪过一丝恼怒与厌倦。
这是仗着有依仗,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呵,再如何,她也不想想自己就是他后院的一个妾。就算她真是卢大夫亲女,他们还得求着他扶她为正。
现在就给他摆脸色看,是不是早了点?
想及此,吴惟成的脸色也淡了下来。
他匆匆起身往外面而去,只简短地吩咐了片刻,就毫不迟疑的离开。
没有半分后悔,也没有半分怜惜。
吴惟成走后,梅媛媛轻轻地睁开了眼。
眼眸通红,向来娇嗔温柔的脸上闪过一丝恶毒的恨意。
她梅媛媛在吴惟成身边待了好歹也有五六年,就是养条狗也该有点儿感情了。
可这个自私自利的狠心男人呢?
当年她为了他做出私奔之事,更是被他的甜言蜜语哄骗着做了他的妾室。
一晃这么多年。
当年他是怎么承诺她的?
他说会让她做他的正妻。
他说他娶沈璃实逼无奈,他都是在为了他们的未来忍耐。
可最后呢?
沈璃稳坐正妻之位,她永远只能做一个外室。那一回,她被沈璃当众打那么多板子,他可有说一句?
反而过来说什么让她暂时忍耐。
甚至,最后连个贵妾都不是,让她被逼着做了贱妾签了身契。
再到安哥儿生病那一回,他是眼也不眨地就让她去了庄子上。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心里也有怨过恨过,可总归是这么多年的感情,总归她与他做了这么多年夫妻。
在她娘说她可以回家做卢小姐时,她也动过心的。可心里终归还是放不下吴惟成,还是一直在犹豫。
可看看今日,他甚至问都不问她一句,也不听她的任何辩解。
扇她的巴掌,朝着她肚子踹来的那一脚,更是完全没有留情。
若她不抬出她爹娘来,她今日怕就是得死在这个院子里了吧?
梅媛媛怔怔地想着,泪流干了,也就没有了泪。
剩下的只有刻骨的恨。
肚子的疼痛又在啃噬理智。
梅媛媛眼珠子动了动,半晌,终于尖叫出声,唤着“紫霜”。
紫霜匆匆走了过来:“姨娘……”
“拿纸笔过来,我写封……啊……写封信给我娘……明日一早……你……你送去给她……不准让老爷知道……”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紫霜点头:“是。”
又回身匆忙拿来了纸和炭笔。
梅媛媛强撑着写了几句话,交给紫霜,这才眼一闭,脱力般倒在了床上。
*
卢夫人自是认识紫霜的。
收到梅媛媛这信,她三魂惊掉了七魄,连平日里最在意的体面也顾不上了, 带着人就匆匆要往外冲。
她身边的嬷嬷赶紧拦下了:“夫人,您这会儿是以什么身份去呢?若是这会儿小姐的身份曝光,老爷会做如何想?那个贱人又会受到惩罚吗?”
卢夫人抖着手道:“可,那是我的女儿,我好容易才寻回来的女儿……”
嬷嬷叹气:“老奴自是知道您心里有多急切,可这事儿,急不得。咱们进去换套平常些的衣衫,然后打着查看铺面的幌子,再悄悄去看小姐,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您不能自乱了阵脚。”
卢夫人握着嬷嬷的手好半晌才平复下来。
“对对对,我不能自乱阵脚。回房,更衣。”
等重新梳洗完,卢夫人才算真正的平复下来。
她眸中净是寒意:“这姓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