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里。
“带他走!”她厉声咆哮。唐纳德跌跌撞撞地跑上前来,趁着卡琳与恶魔缠斗的时候扛起劳伦斯就跑。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服从命令,并凭借求生的本能迈开几乎瘫痪的腿脚大步奔跑。实际上他也被吓呆了,灵魂还没彻底回到僵硬的身体里。他不敢回头取回丢掉的兵刃,不敢大口呼吸飘散在风中的腥味,不敢松开被咬得咯咯作响的牙关,他只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跑,摔倒,再爬起来,然后又被崩裂的砖石或尸骸绊倒,再爬起来…
事实上,劳伦斯一直保持着清醒,他目睹了大部分的惊人场面,只是还恐惧得浑身发抖,动弹不得。唐纳德并不是个勇敢到会为了某个承诺或是什么病态荣誉而不畏死神的人,说实话,他不止一次后悔离开权力中心然后跟随劳伦斯在最艰苦的战斗中冲锋陷阵。他没能给他想要的东西,而唐纳德虽然嘴上不饶人,却总会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救他一次又一次,这次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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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取得他的尊敬不易,但他的友谊,一旦赢得,就像最坚硬的钢铁一样牢不可破。或者说一直以来劳伦斯都是这样认为的,直到时间和一次又一次让他人失望的经历让他明白,哪怕是最坚硬的钢铁,如果被磨得足够薄还不去养护,那终有一天它也会断裂。
随着艾瑟尔化为一片焦土,人们逐渐意识到,从联军残部逃走的那刻起,无论劳伦斯做什么,他都无法为一场延续至今还未终结的血腥屠杀赎罪。因他而死的人永远不会原谅他的罪行,但唐纳德不仅原谅了他,还告诉他,任何人站在他的位置上,都不见得能做到更好。劳伦斯没想到的是,唐纳德并非他一直认为的那样一成不变,他会慢慢习惯挥剑,融入一个他从未深入了解过的新世界。其实两人的命运早已绑定,一系列细微的举动都足以证明劳伦斯曾代表着他心底那个正在褪色的梦。为此唐纳德发誓,无论代价如何,无论战斗的性质如何,也无论结果如何,他对劳伦斯的忠诚都是坚不可摧的。如果这意味着他无法成为下个约克公爵,或是要死于非命,那就这样吧。
唐纳德不再去想那段把酒言欢的旧日时光,他对那段记忆的印象很模糊,因为劳伦斯不再是以前那个正直善良的银翼骑士了,他被那些死在他剑下的人们所杀。而现在那个被人扛在肩上,屎尿尽出,瑟瑟发抖的领主,只是他的尸体。
“我的一生都在和诡计、恶意与权谋打交道,所以你总有一天也会面临这些问题。”很久以前,约克公爵曾在某次酩酊而归后对唐纳德说,“我或许没有奥兰多大公的威望,也没有塔利亚女爵那样的交际手腕,但是我懂得如何见风使舵,把利益最大化,在危局中化险为夷,这就是为什么那些胆小的马屁精会视我为主的原因——我永远都不会冒险,永远都不会因为个人感情而犯错。这正是我能成为家主的最大原因。”
不,我才不要像他一样。唐纳德呼出一口气,停下了脚步。他为自己的胆怯感到羞愧。
“现在安全了,你就在这坐着吧。”他把劳伦斯扔在地上,盯着自己不听使唤的手,又看了看正在与恶魔缠斗的卡琳,片刻后他攥紧拳头,像是下定决心般懊恼地大吼了一声,转身跑向最近的一台重型蝎弩。他把沉重的巨型箭矢抬上弩机,又去用力转动绞盘。他的动作迟缓而僵硬,随着扳机咔嗒一声归位,他操纵蝎弩瞄准了恶魔,却迟迟不敢扣动扳机。他的眼神看上去低能且呆滞,他的嘴角留下唾液,这是肾上腺素飙升的副作用。尽管无比狼狈,但在劳伦斯看来,唐纳德的身姿仿佛战神般英武。反观我…有那么一瞬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该做些什么。这是他的职责——他是领主,但除此之外,他还是个骑士,是受祝的神选者。既然如此,他怎可在他们奋力战斗时袖手旁观?
劳伦斯从地上的残骸中拿起一把长剑。他丢掉了自己的武器,这说明可能他以后也不配使用附魔武器了。一开始制式长剑的重量是如此陌生,沉重得仿佛像一座山,但他旋即便适应了它的手感,那种熟悉武器完美贴合手掌的感觉总算唤醒了一点勇气。他用长剑撑起身体,和唐纳德一样大吼大叫着,发泄着自己的愤懑与不甘,冲向了不远处的恶魔。似曾相识的痛苦让他甘之如饴,与死神正面对决反倒使他更加冲动。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银翼骑士的样子。
“别过来!”卡琳呼喊道,然后…她停了。她震惊了,被恐惧震慑了,因为她感觉到恶魔瞬间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劳伦斯身上。这一次,如此直接,如同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启示。在最初的几秒钟里,卡琳非常确信,伴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