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人类、破坏教皇大计,并非“为了正义而战”,而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了一顶国王的宝冠。
没错,劳伦斯如此回答。成王败寇,胜利者怎么说都是真理,失败者的辩解苍白无力。
但你确实犯了这些罪,那人坚持道。而劳伦斯能听到人群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再一次,没错,劳伦斯如此回答。赶紧结束吧,这一次轮回无聊得让他开始犯困了。似乎他们想吃掉他?那就来吧。在受刑期间,侏儒为他介绍过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仪式。圣洁的食人祭礼,这不仅是教廷所有,还遍布横跨悠远时间的无数人类文明。对那些想让他认罪的人而言,难道他说得还不够明白?难道他不痛哭流涕地忏悔就会影响他们的胃口?
-你在撒谎,你通过否认令人不安的事实来表现出强硬。你说你会让你的人民安居乐业,你说你不会让西境被火焰吞噬…你错了,这些你都没做到。你相信自己愿意做出牺牲,以保护他人,这也是错的,你否认了另一个难以忽视的事实。因为在心底,在神性光辉照耀不到之处,只有两样东西是你真正在乎的——自己的性命,以及你所掌控的力量。
多亏了这个声音,劳伦斯才愿意发出不屑的哼声。在观察自己的本质时,他能在相当深的层面中感受到信仰的影响。再次检视内心,那一种情绪是…不同的。另类。陌生。他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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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留给我这个可悲牲畜的唯一出路,他想。
-不,想想那个。
他突然想起艾瑟尔外围城区的第六次攻防战——那是一场极为惨烈的鏖战,即使对神选者来说也相当棘手。劳伦斯领导的是卡佩家族的护卫和半个新兵团组成的大队。有了神选者的领导,他们以凶残的效率碾过面目可憎的战场,每一次劈砍都能放倒一个敌人。他到现在都记得那时的情景,他们在敌群中越陷越深,新鲜的脏腑洒满了全身,然后这摊粘稠污物又落到他的靴子里,声音好像烂泥被扔在墙上。教徒们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就像渴望血肉的饥饿蟑螂,而长期的鏖战也让他的手下陷入癫狂。他们死尸般苍白的脸上粘着粘稠的鲜血,还混杂着其他污垢,他们咆哮,尖叫着,大多数都已神智不清,胡乱挥舞着破损的武器。一些人换上了石块和棍棒,还有许多人用上了牙和指甲。但他们使出的所有狠劲都没能突破圣佑军的包围。
如果劳伦斯没有下令死战到底,那这些人也许还能幸存,并发挥更大的作用——艾瑟尔围城战时期,在正面战场存活一刻钟的人已经算是正儿八经的老兵了。他们本可以退回后方休整,以更为饱满的状态迎敌,但因为劳伦斯的狂怒,他们最终都倒在了汹涌的敌潮中。
“我没错!如果放弃阵地,那后方的…”
-那是因为你知道自己不会被软弱的凡人击败。
“闭嘴!我保护了更多人!”
-是啊,你的每一记重击都精准利落,钉穿心脏,劈碎头颅,串起内脏。但你知道敌人不会坐以待毙——你看到桑德斯倒下了,他的胸膛被十几根长矛刺穿;身受重伤的皮洛斯试图爬到你脚边,结果被一记重锤打得脑浆迸裂。安吉丽娜,她被拖出了阵线,你亲眼看着一群男人撕碎了她的衣服,把她拉到拥挤的人群中,然后…
在灵魂深处,劳伦斯能听到自己反抗的呼喊,他复仇的誓言,以及当痛楚占据大脑,绝望溢满灵魂,令他丧失理智时,表明他陷入狂怒的咆哮。
我可以骄傲地宣称在死前带走了许多敌人,但…
最后时刻还是被耻辱笼罩。
如果劳伦斯关心正义或理想本身,那他就会真正变得战无不胜,塞满一切神明可能的力量,成为连全能之主都会为之惊叹的半神。然而,事实上,那个理想,那一点小小的正义愿望,不过是通向力量的一级阶梯。逗留太久可能会导致终极征服的荣耀落入某个宵小之手,也许是唐纳德,甚至是猩红大公那个从未提及的私生子,所以他的心思一直有部分瞄准东方,跨过燃烧的城市,直指圣域。
必须承认,他也是有野心的。但不论如何推演,猩红大公总会让出他的权杖,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这不重要。一次又一次,他身先士卒,战斗得以了结,敌人将被歼灭,而后,身负这次杀戮博得的名望,他将凭借得到确立的超然地位进入最终的逐鹿。
然而,他还是忘了,生命何其脆弱,不是每一次牺牲都是必要的,那只是…为了过去的仇恨和他的部下纠缠在一起,同时让他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