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慎饶有兴味地看向眼前这个仿若青松翠竹的年轻人,问道:“看你打扮,是进京赶考的学子?”
那年轻人直起身子,抬起头,眼眸亮得惊人:“是。”
“哪里人士,叫什么名字?”
“学生叫高煦,扬州人士。学生是商户之子,从学生这一代才能够科举,一路走来,被颇多人嘲讽,听得先生之言,学生心中豁然开朗。纵出身微末,但为国尽忠之心不减,他日金榜题名,还愿能继续聆听先生教诲!”
高煦这番话掷地有声,不卑不亢,令屈慎身边的几个先生都对他目露欣赏之色。
“高煦,不错,意气风发,年少本该如此!”
人群中顿时鸦雀无声,学子们有佩服的,有羡慕的,也有鄙夷的。
佩服的,赞他面对这些名士大儒毫不怯场;羡慕的,这么快就崭露头角,被博士们夸奖;那些鄙夷的,要是换做平时,定然要出言嘲讽高煦身为下贱,心比天高。但是,刚才屈慎先生有言在先,朝廷选士,不论出身,他们此时要是站出来嘲讽高煦,就显得心胸狭隘了。
屈慎微笑道:“高煦,不论你是否金榜题名,只要你愿意,都可与我谈经论道,我就在这太学教书。”
高煦的眼神又亮了几分,忙拱手行礼道:“多谢先生!”
这回,在场的其他学子更是羡慕得眼睛都红了。要知道,屈先生为人清高孤傲,可不常与学子谈经论道,这回却对这个外地来的高煦那么青睐,谁能不嫉妒呢?
万一还有机会拜入屈先生门下,那真是鸡犬升天了!
已经有人在想着要去结交这个高煦,或者给他一些下马威了。
屈慎挥一挥衣袖道:“那你便随我们进去吧。”
说罢,便率先走进了乐香逢。
这下,其他一些本来还在观望的学子也纷纷涌了上去,颇有种争先恐后的架势。
那个早已被人遗忘的崔掌柜被人群冲撞得左右摇摆,他欲哭无泪,直觉得自己的前途也这样左右摇摆,飘忽不定。
今天以后,不知道这些学子还会不会光顾自己的香铺。
他心中在暗暗祈祷,这劳什子香铺里的香品一定要是跟至臻阁差不多的。
他眼珠子转了转,就赶回自己的店里,吩咐伙计去至臻阁报个信,看看那边知不知道这个从他们那里出去的薛静私自在外面开店了。
现在,店门口只剩姜融和金宝银宝三个了。姜融愣愣地看着店里,一动不动。
金宝银宝都有些纳闷。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小姐,危机都解除了,您怎么还愣着呢,不进去吗?”
姜融是被刚才出现的高煦给惊住了。高煦啊,扬州的高煦,那不就是小时候常和他一起玩的世交家的小哥哥吗?
当年,江南三富商,薛家、蒋家,还有高家,都是世交好友,孩子们也经常一起玩。薛家覆灭后,蒋家、高家都还好,如今,也是名震江南的双雄。
蒋家还把商路搭到了京城,成为了新晋的皇商,可谓是风头无两。
高煦怎么进京来了,还成了应考的举子?他们家不是跟她外祖家一样,是世代经商的吗,怎么让子弟走科举路了?
是了,做商人多卑贱啊,一朝失了君心,覆灭就在一瞬间。高家想让子弟从政,也是在所难免。
物是人非,情过境迁,想来,高煦哥哥应该也不认识她了。
姜融回过神来,道:“刚在想一些事情,我们进去吧。”
客人们涌进店里,一下子就把三件店面挤得满满当当。但是,大家多是读书人,整体秩序还是乱中有序的。特别是屈慎等人站立的地方,四周空出了一臂的距离。
刚好,薛静可以为他们讲解一番。肖掌柜就在一边留意其他客人的需求,而齐掌柜呢,就悄悄溜去见姜融了。
他跟姜融偷偷钻进后院,说了会儿话,又各自出来各做各的事。姜融叫齐掌柜派人去打听打听那个“香透京华”的崔掌柜的底细,她自己则装作客人,继续在店里转悠,一边留意客人们的议论。
大多数客人都跟在屈慎三人屁股后面,听薛静的讲解,只有少部分根本看不到听不清的,自己到一边去看起了香品。
他们很快发现了旁边有一块可以坐下来休息的桌椅,就去坐着休息。然后就有小厮给他们端上来了香茶。于是,他们倒是成了第一批喝到香茶的人,弥补了他们凑不到屈慎身边的遗憾。
屈慎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