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炎冥抬眼瞅瞅外面,估摸时辰不早了,实在不愿再与他纠缠。
他凝望着仍在怒发冲冠的方拓,云淡风轻地说道:
“这一百两银子,我可无福消受。最后赠予方兄几句良言,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还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去获得为妙。君子坦荡荡,后续之语,我就无需多言了。”
单纯的拒绝,方拓或许不至于如此介怀。
然而这一番连珠炮似的言语讥讽,犹如一把把利剑,将他心中最后的防线也刺得千疮百孔。
君子诚然坦坦荡荡,那他方拓这等上不得台面的卑劣行径,岂不是彻头彻尾的小人?!
凌纪元在一侧冷眼旁观,看着方拓被怼得毫无还手之力,心中暗自窃喜。
于是,他火上浇油地说道:“楼炎冥,就凭你这句话,我敬你是个真汉子啊,哪像某些人,所作所为不阴不阳的。”
方拓气得七窍生烟,刚要发飙。凌纪元那贼溜溜的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要不我跟你换,不过嘛……”
“不过什么?”方拓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要加价。”
方拓一听,心中暗骂,好你个凌纪元,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说了半天阴阳怪气的话,就是为了坐地起价。
他没好气地问道:“加多少?”
凌纪元故布疑阵,笑而不语,装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
“你究竟要加多少,本少可没那闲工夫陪你胡闹!”
“加什么呢?要不,加上你那微不足道的狗命吧!”
方拓被彻底激怒,如一头猛虎般扑向凌纪元。
然而,他并无伤人之意,目标只是凌纪元手中的红绳。显然,交易失败,他只能强取了。
凌纪元也绝非等闲之辈,他眼疾手快,一个闪身,便让方拓扑了个空。
方拓速度惊人,一击不中,立刻调整方向,如饿狼扑食般,死死抓住了凌纪元拿红绳的手。
凌纪元不愿与他做无谓的争抢,以免浪费时间,抬脚欲将方拓踢倒。不料,却被方拓的另一只脚牢牢压制。
原本以为方拓只是个养尊处优、软弱无力的富家少爷,没想到,竟是个难以对付的强敌。
楼炎冥见凌纪元渐渐处于下风,一掌如疾风般打向方拓后背,但力度稍有保留。
方拓全心与凌纪元争夺红绳,丝毫未察觉到楼炎冥的背后偷袭。楼炎冥这一掌虽未用尽全力,却也让方拓受了些内伤。
凌纪元趁机挣脱出来。
方拓一个踉跄,幸而身旁有棵树能让他支撑身体,他虚咳几声后,怒目而视道:“看来,你是要与我为敌了,楼炎冥!”
楼炎冥依旧面若冰霜:“楼某不想与任何人为敌,只是方兄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不齿。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方拓闷不作声,此时的他显然需要休息一番。
听着后方传来的声响,楼炎冥深知所剩时间无多,旋即转身朝山顶飞奔而去。
本欲趁机教训下方拓的凌纪元,见楼炎冥如此匆忙,也只得作罢,转身离去,以免错过三炷香的时间。
随后赶到的人,看着瘫坐在树前、无比虚弱的方拓,皆是一脸茫然。但时间紧迫,他们顾不上上前关切询问,便继续向山顶的方向狂奔而去。
山顶千仙派大门前,王真人与几位方士正等待着众人的到来。
望着那即将燃尽的香火,以及茶杯中早已冷却的茶水,王真人不禁慨叹:“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啊。”
听到王真人此言,身后的方士们小声嘟囔道:“怎么王真人每年都要说这句话,都快听腻了。”
王真人听到方士们的议论,五指并拢,在桌子上轻轻敲了几下,虽力度不大,却颇具威慑力。
刹那间,方士们都安静下来,不再言语。
就在此时,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张道长的视线中,其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他们正是楼炎冥和凌纪元。
楼炎冥一马当先,率先抵达终点,凌纪元紧随其后。
由于冲刺时用力过猛,凌纪元到了目的地后难以止住脚步。结果,他如脱缰野马般冲向王真人坐着的凳子。眼看着就要撞上张道士,身后的方士们个个惊得嘴巴大张,仿佛能吞下一个大馒头。
不好,师傅要受伤了,这可如何是好?
每个人的大脑都在飞速运转,但他们的手脚却像被定住一般,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