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瞻,夜色已深,你为何还不回房安歇?”
到时辰就要睡觉的弘瞻一直跟在她后头打转,这样的黏腻劲儿让安陵容很不习惯。
“额娘,听闻外祖离世,我担心您心中难过,想陪伴在您左右。”
皇阿玛临走前嘱咐他要好好地陪伴额娘。
年幼的弘瞻经历过最狠的打击就是华额娘仗着人高马大抢了他的吃食。
他心想母妃失去外祖的悲痛,应远甚于此。
弘瞻上前抱着安陵容的小腿,还轻轻地拍了拍以示安慰。
“弘瞻,额娘的好儿子。”
安陵容激动地将小小的人儿抱入怀中,眼眶中泛起湿润的雾气。
“弘瞻,今晚陪着额娘好不好?”
这是除了母亲林氏外,全心全意担忧她的人。
安陵容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挥退了侍候的宫人,安陵容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放在柔软的床榻上,细心地为他掖好被子。
“弘瞻,你想不想知道额娘的过往?”
原本眼皮打架的弘瞻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额娘,儿臣曾听华额娘提及您能有今日离不开外祖的悉心教导。儿臣想多听听与外祖相关的故事。”
安陵容含笑抚摸着儿子半秃的头,轻戳他胖嘟嘟的脸颊,“好,额娘就细细说与你听。咱们先来听一个故事。”
“话说多年前的处州安阳县有一香料商人......其夫人用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银钱捐了一个官。”
“香料商人摇身一变成为了县丞......暴露了本性,将夫人和唯一的嫡女关押在后院......”
“若非朝廷要大选,那位嫡女不知会被送到哪里换取利益。”
安陵容轻声细语地诉说着曾经,好似讲述着旁人的故事。
弘瞻初时当作故事聆听,渐渐却将其中人物与外祖家联系起来。
“额娘,您......天底下怎会有外祖这样的人?”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伸出小胖手为母妃拭去泪水。
弘瞻自出生便享有最优渥的生活,从未想过额娘曾历经那般苦难,心疼得泪水夺眶而出。
“弘瞻,额娘已许久未回想起那些往事了。如今有了你和弟弟妹妹,那些苦难都已微不足道。”
“你莫要伤心,额娘这不是苦尽甘来了。”
安陵容轻轻地擦拭掉弘瞻的眼泪,趁机教子。
“弘瞻,额娘提及这些并非为了诉苦,而是想让你明白,所闻未必为真,你要学会辨别是非真伪。”
“所有人都觉得额娘能有今日全是你外祖的功劳,可实际上他们所知的全是额娘主动呈现给别人知晓的。”
“自己过得怎么样,只要你不张嘴,外人几乎无从知晓。”
安陵容定定地凝视着儿子纯净的双眼。
“弘瞻,你要记得,藏是你一辈子要学的东西。”
“额娘,儿臣铭记在心。”
弘瞻从被窝里爬出来,恭恭敬敬地给安陵容行了一礼。
“快睡回去,省得受凉。”
安陵容将小胖墩儿轻轻塞回被窝,重新给他捂严实。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额娘今夜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然她重活一世和系统这两个最大的秘密除外。
“母妃,兰额娘身旁的宫人们都说儿臣是皇阿玛最疼爱的阿哥,往后必定前途无量。”
弘瞻小心翼翼的觑了她一眼,又继续补充。
“柳嬷嬷说只要有了背景强大的外家,更高的位置将唾手可得。”
安陵容在心里狠狠地给兰妃记上了一笔,齐庶人的弘时就是这么被人捧杀的。
“弘瞻,你是怎么想的?”
她轻声问道。
“额娘,您曾经给儿臣分析过后宫的局势,皇阿玛的后宫汉军旗出身的后妃居多,儿臣猜测皇阿玛心里更依仗汉军旗。”
“宫里头的阿哥不论出自哪一旗,对皇阿玛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拥有强大的外家未必是福,华母妃便是前车之鉴。”
“额娘您的出身在外人看来是一个致命的弱点,但正是由于您没有强大的外家,皇阿玛才放心让您一路高升。”
若是后宫再没有其它的阿哥降生,皇阿玛给额娘外家抬旗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弘瞻知道想要抬旗是一件很困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