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位,和平时严厉管教课堂纪律的凡训导,简直判若两人。
宁显则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上。
打出生起,他还从没伺候过别人。
恶狠狠地盯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全然不知发生什么的陆觉,宁显心中的恨越积越多。
陆觉,你等着。
虽然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后门进来念书,老师们对你高看一眼。
但出了县学,就是我宁家的天下。
誓要将今日之辱,加倍奉还!
夕阳穿过窗户,照醒了陆觉。
自己什么时候又睡着的?
一定是那个陵光,又在偷自己的精力。
揉了揉有些微痛的脑袋,起身时一件长衫滑落在地。
讲堂里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下凡训导坐在讲台旁,静静地翻着书。
“你醒啦?我怕他们吵到你,今天讲完课便早早地散学了。”
凡逸脸上挂着笑意,声音中满是温和。
弄得陆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第一天上课居然睡得不省人事,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令尊还没有来,我陪你等会儿吧。”
凡逸笑着道。
突然脑中苍老的声音传来,陆觉面色一变便连连摆手。
“感谢凡训导好意,我想先去趟飞羽楼,如果我爹来了,麻烦您和他说声。”
“我派轿子送你去吧?”
“谢谢老师,我本来就是信客,就几步路而已。”
见陆觉如此坚决,凡逸也不好再坚持,便送他去了门口。
一路上还左一句右一句,跟陆觉拉起家常,侧面打听起他的家世。
门卫已经换人。
是两个新面孔,看到凡训导带着陆觉出来,连忙上前躬身见礼。
“见过凡先生,见过陆公子。”
二人显得颇有眼力见识,嘴巴也甜得很。
凡逸板起面孔点了点头,而陆觉被叫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低着头匆匆走了过去。
目送着陆觉消失在街道拐角的背影,凡逸脸上的温柔渐渐消退,又恢复了往常的高傲。
他想起了七年前那个雨夜,在鬼谷的山门前。
苦跪的三天三夜,都没能换来一次面试的资格,就因为资质并不突出的自己无人举荐。
而这个小子,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得到衡门最高阶的举荐信。
要知道历代被衡门看中,授予了这封信的学子,只要能活着进衡门,最差也能做到衡门长老的级别。
拐过街角,陆觉警惕地看了看身后,并没有发觉有人跟着自己。
他靠在墙上,长吁了一口气。
凡逸转身刚准备身回县学,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陆觉走的方向,不是飞羽楼的方向。
这小子在隐瞒什么!
凡逸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跑下台阶,奔到陆觉刚刚消失的街道拐角处,四处张望。
而狭长的街道上,早就看不到陆觉的身影。
这走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凡逸有点不甘心,又去附近几条街道寻找了一番,还是没结果,只能黯然回去。
待到凡逸走远,就在他刚才驻足四顾的不远处,路边一个不起眼的篓筐,不自然地晃动了几下。
“这个教书先生,还是有几分脑子的。”
陵光话语中露出一丝赞许。
“你是怎么知道他会追来?”
躲在筐中的陆觉有些好奇。
“最近跟你接触过的人,我都可以在他们身上留下短期的标记,神不知鬼不觉。”
“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现在可以说了吧,刚刚在学堂,你说发现了行天船上掉下的能石,是怎么回事?”
“昨晚那个女子,攻击行天船时,打碎了船尾的一块能石。这东西对你们人族,可是如同剧毒一般的存在,沾了必死。”
“那能石就在附近?”
陆觉不禁紧张了起来,这城中可有很多他的熟人。
“刚刚你睡觉时,无界珠对能石起了一丝感应。”
“无界珠?”
“就是你口袋里的那颗小珠子。”
陆觉掏出珠子,确实正在散发着忽明忽暗的幽光。
“你要是不想让城里出现大量伤亡,现在就去找,我想办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