逡山至死也不明白,自己堪称完美的防御,是如何被破的。
临死前的唯一的记忆,是一点幽蓝从双眼中央一闪而过。
此刻如果有人打开他的头盖骨,会惊奇地发现里面的脑浆,已经被搅成了五颜六色的豆腐渣。
钱大谦默默地走到死不瞑目的逡山面前,缓缓地替他合上还留着难以置信眼神的双目。
地上铁棒的正中间,也有一个细小的孔洞。
“你没输给我,只是败给了针上的一缕附魔灵气。”
钱大谦掏出一个玉匣晃了晃,四散在各处的千骨针,纷纷飞回了匣中。
其中一根从逡山身后的墙上飞回,上面泛着点淡淡蓝光。
闪烁几下后,蓝色光芒便消失不见,这根千骨针也变得与其他无异。
匣底还静静躺着两根泛着幽蓝光泽的银针,一看就是还没动用过。
千骨针共有一百零八根。
江湖传闻,每一根下都不止一个亡魂。
当年那位衡门长老,传授完暗器手法后,顺手用自己的一缕灵气,附魔了其中三根。
长老交代,力宗境如果没有防备,近距离下也可对其一击重伤。
让钱大谦谨慎使用,免得招来更强的仇家。
还一直立在那里的逡山尸体,便是最好的证明。
蹲在墙后的陆觉,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可怎么都控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恐惧。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钱叔杀人,这和每天坐在庭院石凳上吞云吐雾,和自己打招呼的那个中年人,简直判若两人。
“阁下看够了吧?”
钱大谦袖口一甩,三根特意藏在袖中,并未收起的千骨针,直直地射向不远的一处墙根。
千骨针先前就感应到此地还有他人观战。
因为不知是敌是友,钱大谦不动声色,也一直未出全力。
解决完逡山后,就轮到处理这只偷看的耗子了。
只听被飞针穿破的砖石背后,传来一声略显稚嫩的惊叫。
钱大谦提起戒备来到拐角,却发现墙后只有一只空空的篓筐,三根千骨针也不见了踪迹,地上残留着数滴鲜血。
这个篓筐,似曾眼熟。
想起来了,正是晚上被作为证物,和客栈的尸体一起送到县衙停尸房的那只。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钱大谦挥一挥匣子,那三根千骨针已经不在附近。
正思量是什么样的高手时,一声轻柔从身后传来。
“师兄,好久不见。”
钱大谦浑身一震,脑子已经停滞,来不及再多想偷窥之人是谁。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终于来了。
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衫转过头,迎上了身后女子的一汪秋水明眸。
而此时钱宅内的一张木床上,一身不知道是露水还是汗水的陆觉,正蹲坐在自己的床上瑟瑟发抖。
与其说是受到惊吓所致,不如说更多的是死里逃生的兴奋。
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钱叔的掌握之中,只是对方没认出是自己。
要不是陵光及时传送,恐怕已经被误杀了。
如果不是金水衣瞬间显形防护,将千骨针的力道卸去大半,恐怕已经被扎得透心凉。
忍着痛一步步挪下床,走到床边借着月光细看,千骨针已经刺入肌肤半寸。
针尾处则被金水衣牢牢禁锢住,真是险之又险。
“别动,那个姓钱的手里的匣子,有感应这针所在位置的能力,我先把针取出来藏进无界珠,应该可以隔绝他的感应。”
只见陵光的虚影在胸前幻化出一只细手,捏住了三根针尾。
随着一阵刺痛,三根千骨针被虚幻的手拔出后便消失不见。
躺在床上,看着胸口的点点殷红慢慢凝结成痂,陆觉还是不好意思地说出心中所想。
“今晚谢谢你了。”
脑中并没有回应。
难道陵光因为自己的莽撞消耗过度,又陷入了沉睡?
看来明天还必须去县学,想办法多吃些东西,让他再度恢复过来。
听着隔壁父亲的鼾声渐起,陆觉总觉得今天忘了件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就是想不起来。
一通胡思乱想之后,也渐渐陷入了沉睡。
朔风城,贾氏商会的一间书房内。
不久前辞别许呈的贾真,将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