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
下场果然精彩了些,因为从不轻易露面的柳莺姑娘现身了。她取下面纱,抚琴一曲,这下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都为其倾倒,气氛热烈的前所未有。
她是临时上台的,见此状况满意微笑,又轻轻往楼上一瞥,抛了个媚眼过来。
我:“……”
我开始怀疑,这厢房是不是真的能隔绝外面的视线了。
红衣修士也面如土色,看得出,他很后悔说“下一场更精彩”的话。
接下来倒也是些寻常的歌舞表演,我对此一向不算热忱,也看不出好与不好,只越觉得有些无聊起来,正准备转开眼时,便见台上的美人开始解起了衣裳。
“……”
我脸有些泛红,以更快的速度转开了眼,眼观鼻鼻观心。
其他人似乎也有些尴尬,坐立不安。
等那些欢呼声过去后,我抬起眼,见他们也都耳朵泛红。其中一人咳了咳,试探道,“要不然,先走吧?”
我正欲答应,忽然间皱了皱眉。
因为我闻到一股极浓郁的血腥味。
舞台上旖旎氛围突变,跳舞的美人下去后,上来的竟是一位赤裸胸膛,浑身脏污血垢,手上和颈间都戴着镣铐的男子。
那张脸被乱糟糟的黑发遮掩着,看不大清,只是行动间露出一点面容来——那是一张极为可怕的脸。
烧伤后凹凸不平,几近溃烂的皮肤,还有贯穿了大半张面孔的刀疤,骇人至极。他一出现,便听见许多抽气声,还有美人的娇嗔,怪他长的吓人。
当然,更令人瞩目的,是他的下半身。
他没有腿。
只有半截大腿还残留在他身上。从他上半身仍精壮的肌肉来看,他这双腿……应该是最近才失去的。
在他登场的同时,一道铁笼下降至舞台中间,四周围上了灵阵,一只形貌怪异,体型粗壮的黑兽从笼中走出。
那是……妖物。
我皱起眉。
不必说普通凡人,哪怕是修为稍弱的修士,面对妖兽都要分外谨慎对待。
而台上人满身伤痕,甚至失去了双腿,比之寻常人更不如,结果可想而知——
这算什么演出?如此凌虐凡人,完全是魔修行径!
我自忖铁石心肠,不算什么正义之人。但正是因前世误入歧途,对魔修之举更有防备,立时就要出手,却是微微一怔。
没想到那人分明是毫无灵气的凡人,还失去双腿,近身搏斗却极强,硬生生将手臂扣在妖兽喉颈,抵死不放,用牙齿撕扯攻击。嘴、手、身躯,一切能利用的地方都是他的武器,比之妖物更像是疯狂失去人性的野兽。
怎么可能……
这番画面,比单方面的凌虐更能激发人的血性情绪,周边传来了欢呼之声,有让那凡人杀了“野兽”的,还有让妖物彻底撕裂他的。
我忽然感觉到一阵极危险的预感,背后发凉,手指止不住地有些发颤。
我又唤来小厮,问楼下那是什么人。
小厮似乎早被询问过类似的问题,轻车熟路地回答,“公子不必介怀同情,那人原是人间界的一位将军,却无恶不作,恶贯满盈。因屠灭家中三十二口却拒不认罪,才被楼主抓回来如此惩治,以儆效尤,不然不足以平心中之愤。”
言下之意,皆是这人咎由自取。
我却是心底彻底沉了下去。
果然是将军,果然是他。
……留楹楼、留楹楼!原是这个留楹楼!
我此时转向身旁还颇为茫然的几位公子哥——怪不得我前世也没见过他们,只以为是我记性不好,性情傲慢,记不住那些小世家,原来是因为他们后来都死了。
我暗暗咬牙。
现在这死亡名单上……恐怕也添上了我。
我重活以来,并无多大愿景,只想活得久一些而已。前世横行霸道,也是等到后面几年才死。今生我还稍收敛了些,怎么每每要搅进这种死局当中?
见我脸色不佳,身旁人也小心翼翼上前讨好我。
是他们思虑不周,让我看见这样血腥戾气的景象,现在去别处玩乐也来得及,莫要被扰了兴致。
我看向面前人,心底暗暗一叹气。
……罢了,他们也并不清楚,甚至前世也因此赔上性命。
从我们踏入这座留楹楼起,便没有退路了。
台上正与妖兽搏斗之人,的确是纯粹的凡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