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唇瓣,神色晦暗了一瞬。
我并未注意到,下意识地舔唇,的确尝到了一丝血腥味,但很淡,不足以在意。
目光都落在那凡人将军身上,眼见他被妖兽生生摔了下来。那妖兽兽口一张,喷吐出腥臭气息,随后尖利错落的牙齿便向凡人腹部咬去,这一口咬实,必然可让他穿肠烂肚——纵使知晓,这凡人应该不会死于妖兽之口,我却还是怕他就这样死了。
他决不能死!
那一瞬,身体行动已快过思路,我骤然出手,一道灵气穿栏而过,打碎灵阵,直穿过那妖兽头颅。
血液四溅而出,那只妖兽颤巍巍倒下。
一击必杀。
观看的客人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发出惊愕喧哗之声。
凡人将军也未反应过来,他倒在台上,半身鲜血,胸膛缓缓起伏着,呼吸沉闷。
从高台之上,传来一缕饱含不悦的问询声,“是哪位来客,这样不懂规矩?”
这声音中又蕴含一道灵压,向我所在的厢房压来,显然他已认出出手的是名修士,动手惩戒了。
刹那间,几名暗卫出现在身侧,挡住灵压,目含敌意,已进入警戒状态。
我知我冲动了。
前世我也曾听闻过此人,毕竟是导致修真界祸乱大劫的罪魁祸首,很难不听闻他的“美名”。但更在这之前,我便知晓此人,且知道这位二长老为人锱铢必较、极好面子,性情又残忍。
毕竟虽有许多修真者不在意凡人性命,杀便杀了,也少有因为一个凡人忤逆自己,驳了脸面,便费尽心思报复至此,赶尽杀绝的。
再加上这建立在凡人界与修真界交汇处的花楼,特殊的“演出”,他的报复行为,多带有一种表演欲。就是要让万人所见他的手段,见到得罪他的人皆下场凄惨、被彻底摧毁,才能回馈他权威上的满足感。
既是警告,也是种炫耀。
最简单的方法,应该是我在今夜离开后,以舟家之名将那个凡人将军要来,他行事再不加以顾忌,看在舟家面子上,也会做个顺水人情,避免和舟家冲突。
但我现在是在无数人眼前出手,他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松口了——区区凡人,不足以他上心。但要是光明正大被救走,岂不是驳他脸面?
当然,我也仅仅是后悔了一瞬。
哪怕我自认今生有所收敛,但骨里养出的傲气难消。
我为何要瞻前顾后?我是舟家嫡子,未来的舟家家主,想做便做,何惧一个心思恶毒的蠢货?
比起恶毒,我也不逞多让!
不过是横行霸道,前世我也做惯了。
我如此想着,怕他狗急跳墙下杀了那凡人将军,已踏空而出,稳稳落在台上。
……有点脏。
我停顿一瞬,用术法将那妖兽扔了出去。
听见一阵压不住的惊呼,大致是被那妖兽尸首吓得,也不在意,步伐微转,挡住身后凡人。
我微微仰头,极不客气地道,“规矩?还没有什么能管住我的规矩。此人,我现在就要带走。”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四周安静得过了,那些人分明盯着我,却毫无反应,让我微微有些尴尬。
“……”
好在这尴尬并未持续多久,因为纵横宗二长老现身了。
他比我想象中外貌年轻些,五官俊逸,穿着很是考究精细——果然是极在意他人眼光的人,将自己打理的不出一丝差错。
只那双阴鸷眼神,实在让人不喜。
他应是极愤怒,才会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眼中情绪难明,让我更为警惕,微微皱眉。
暗卫已现身,环绕身侧护持。他望那侍卫一眼,大概也瞧出我有些来历,目光收敛了一些,“哦?不知小友是何方人氏?和我这奴隶又有何渊源,要带走他?”
这凡人将军能被折腾的那么惨,都没透出自己有什么后招。那就算有背景,也不会是什么厉害背景。
我听得出他是在套话,还未回答,便见和我同行的修士探出头,也跟着跳下来,呵斥道,“你算什么人,也配问我们小公子名讳?”
“……”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些丢脸,但说不出来。
二长老的脸色微变,他这样记仇的人,恐怕已给这几人记上账了。却不知为何强自按捺了下来,当真开始介绍,“不才正是……”
“江蒙冯家的人。还是你要说,纵横宗的二长老?”我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