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沈府的所有家丁依次排开,全部都站在前院里等着。
折腾了一个晚上,所有人都已经困顿不已,只想着赶紧回去好好补一觉才是。
其中不少人都在暗地里唾骂那个偷盗之人,这真真是凭一己之力,害他们所有人都忙活这么长时间。
不少不知道内情的人还在小声埋怨着。
只有小盘子一个人满脸严肃的站在队伍前头,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
昨夜发生的事情他可都是清清楚楚,知青也私底下和他说了。
昨晚她看到的那个人身上穿的,就是他们府里家丁的衣裳。
一想到这次的偷盗之人就在他们兄弟之中,小盘子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府中出了内贼,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不仅仅是丢了沈府的颜面,还有可能会牵连到他们身上。
旁边几个机灵的凑到他身边小声询问道:“圆哥,你知不知道福伯把我们都叫来,是为了什么事?”
小盘子原名方圆,是福伯亲妹的孩子,福伯的外甥。
福伯小的时候父母早逝,家中除了他就还剩一个尚不懂事的幼妹。
家中没有长辈,剩下的各路亲戚也都不愿意多管闲事。
只余下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最后为了两个人不被饿死,又因为舍不得自己的妹妹受委屈,小小年纪的福伯不得不将自己卖入沈府为奴。
所幸当初的沈老太爷也是个心软的,知道这两个孩子命苦,特许年幼的福伯将幼妹带在身边一同入沈府。
并将其安排在后院跟在小姐身边,做个端茶倒水的小丫鬟。
平日里也能跟着一起读书识字,学些女红,是个自由身。
后来福伯的亲妹,也就是方圆的娘到了年纪后,就由当时的沈老太太做主寻了门亲事嫁出去了。
当时的沈老太爷还特意给她添了一份嫁妆。
只是后来变故突生,方圆的爹娘在他年纪尚小的时候外出上山采药,被山里的老虎袭击,人当场就没了。
最后也只在山中捡回了些带血的碎衣,立了个衣冠冢。
当初福伯不忍心看年幼的方圆再经历一次自己幼时的处境,便在征求了沈老太爷的同意下,将方圆带回了沈家。
在前院做了个洒扫的小厮。
虽不是将他接来享什么大福,但也算是衣食无忧,还有自己在一旁照应着。
后来福伯娶妻后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慢慢的也就歇了心思,将方圆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对待。
福伯虽是方圆的舅舅,但在方圆心中他更是如同父亲一样的存在。
不知不觉方圆也已经在沈家待了十几年。
至于小盘子这个昵称,大多是后院伺候主子们的姐姐叫的。
前院的这些家伙可不敢在方圆面前托大,毕竟他们也都算是在福伯手底下混日子。
面对这些人的探究,方圆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哪知道,等会看看什么情况不就清楚了!”
其实也不怪他们多心,这十几年来沈府什么时候整过这么大阵仗。
就是当初给老夫人过寿时,也没这样把府里的人全都叫唤过来。
几十人中,唯有陈洪惨白着一张脸,眼神中充满了惶恐。
看这阵仗,陈洪觉得府里大概是要将所有人都探查一遍。
花园假山里藏着的东西已经被找到了,也幸亏他当时机灵,没有死守着这些东西不放。
若不然到时候人赃俱获,不管他再怎么解释,这都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他就算有这个命拿,也没这个命花。
陈洪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自己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就算是府里想查,肯定也查不到自己身上。
就凭那一身黑色的粗布衣裳,府里至少有十几个人是与他身形相似的,这件衣裳也证明不了什么。
对!冷静下来!!
陈洪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虚汗。
一群人聚集在院子里,等了半晌福伯才带人缓缓的走出来。
后边还跟着沈嘉绵,以及怀里抱着狼崽子的知青。
见主子出来了,院里的家丁急忙站好位置,颔胸低头准备等着福伯他们发话。
沈嘉绵到前院后,先是环视一周,台阶底下乌泱泱的几十个人站在那。
看着黑黢黢的这一片脑袋,沈嘉绵对着福伯问道:“人都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