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白园荣嘴巴微张,
眼睛微闭。
止不住的泪水,
从眼角挤出来……
从卓飞进门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了,是卓飞的主动,让她猝不及防。
“妈!”
为了这一天,他们都等了足足二十年。
面对着如此情景,站在一旁的秦雪,也忍不住地流下眼泪。
卓飞从床头的柜子上拿起纸,替他母亲擦拭。白园荣缓缓地睁开眼睛,终于看见二十年未见的儿子。
这些年来,她曾无数次从梦中见到儿子,每次从梦中醒来,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现在她看清楚了。
“你这傻孩子,怎么能在山顶上坐一夜呢?”
“山顶上凉快,就是蚊子有点多。本来想安静地待一会的,哪成想,光顾着撵蚊子了。”
白园荣和秦雪突然间又都笑了,卓飞自己也没有想到,跟母亲的见面,会以这种轻松的方式开头。
真正的骨肉亲情间,哪里会有什么仇恨?
“听说你这段时间,跑过很多地方?”
“本来下一趟车准备去草原,去骑马跑一圈,顺道走一走抗战老区。我出来时,大爷爷给我看过他的军功章,还有嘉奖令。大爷爷这辈子真是没白活,如果不是他,我心里没这么敞亮。”
白园荣看了一眼秦雪,秦雪又背过身去,偷偷地擦了一把眼泪。
“我们认识十多年了,私下里她一直叫我姐姐,我也把她当作妹妹。你秦姨也是个苦命的人,老天爷索性把我们都聚在了一起。”
三人正说着话,病房的门被打开。进来一个年纪稍长的医生,问询着一些情况。医生说,白园荣这两天的状态很好,卓飞看母亲跟医生说话的神态,感觉他们很熟悉。
医生转身的瞬间,他看到医生胸前的铭牌,职位是副院长。
袁副院长又跟秦雪交待几句话,卓飞没有当着母亲面询问病情,可看着她的样子,感觉非常不好。白园荣每说两几钟的话,卓飞都能察觉,她脸上压抑着痛苦的神情。
卓飞借口出去上厕所,他找到袁副院长的办公室。他向袁副院长打听病因病情,作为家属,卓飞有权力知道一切,袁副院长把实情如实相告。
秦雪见卓飞出去一直没回来,她也跟出去看了看。
当她发现卓飞在袁副院长办公室,她又悄悄地回来。向卓飞解释病情这件事,没有比医生更合适的人选。
袁副院长告诉卓飞,他母亲是胃癌晚期,现在已经是在医院做保守治疗,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强。他母亲得病的主因,是由于长年的饮食不规律,引起的胃病。
这对卓飞来说,无疑又是一记重拳。昨天他听秦雪说母亲得病,就有过思想准备,只是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你都知道啦?”卓飞回到病房后,白园荣问着他。
“袁院长都说了。”
“这算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吧!”
卓飞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有些麻木,二十年来,他从未感受过母亲的爱,也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生活。
突然间她又出现了,又是在这样的一个场景下。他完全不懂,自己现在该是高兴,还是悲伤。
“小飞,妈妈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是我对不起你们,我…”
“你先不要说了,先好好休息吧!”卓飞打断白园荣的话。
卓飞又离开病房,这次他是离开了医院。他想出去走一走,这一次秦雪没再跟着,也没出去找他。
一个下午,卓飞都没有再现身,直到天黑,他也没有回来。
秦雪问白园荣要不要找找他?
白园荣说不必找了,该见的都见着了,该听到的也听到了。
如果他此生不想再见,就由他去吧,生活对他的伤害,已经够大。
从医院出来,卓飞就给姐姐打电话。
在电话里,他什么也没说,也没出声。在听到姐姐几句呼喊声,他又急匆匆地挂掉电话。
这足以让卓飞心满意足,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姐姐解释,他怕自己一开口,情绪便会失控。
这个省会城市,卓飞一点也不熟悉,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又能去哪里。
偌大的城市,连他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卓飞在路边随便登上一辆公交车,游走于这个城市的各个街道。不知道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