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日光上移,今儿这亮亮堂堂的艳阳天,便是迎娶嫡福晋的日子,王府内红绸遍布,待到傍晚,就开始了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可濯缨阁里却一片静谧,热闹吹不到这边,也无人胆敢打扰。
诸瑛斜倚在软榻上,窗户敞开,一阵凉爽的晚风吹拂,她惬意的眯了眯眼,一只手端起牛乳茶抿了一口,便晒着沐浴着余晖打盹。
圆心今日的脚步声都轻了不是一点儿,小心翼翼的抬脚退了出去,唯恐打扰到格格此刻的温馨平静。
走到了门口,她抬起头,望着不远处满眼的鲜红夺目,神色有些低迷,恹恹的对着一旁洒扫的五福说道。
“小点声儿,格格睡着了。”
五福赶忙停了手,将扫把放到了墙根边上,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也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看着脸色不好,格格没事吧?”
圆心沉默了一瞬,瞥了他一眼,也是在这十几天内觉得他干活还算踏实,待格格也殷勤忠心,这才勉强把他当做半个自己人,又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
“格格没事,只是今日……到底是个好日子呢。”
五福听出了她的未尽之意,也跟着沉默了下来,清秀的面容有些阴沉,心里也不太好受。
自他们格格进府,他就从内务府被送来服侍格格。太监不比宫女,也没有熬够年龄就放出宫的待遇,他一心只想好好当差,攒点银钱,将来年纪大了也能有个善终。
他在宫里熬过了这么多年,从没有遇见过像他们格格这么好的主子,虽一副冰雪冷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却最是个心软和善,善待宫人的好脾气,他自然是想长久的在主子跟前伺候着,为主子尽忠。
今儿,是王爷迎娶嫡福晋的日子,过几日还有侧福晋与旁的妾室,前些时日王爷待濯缨阁的恩遇前所未有,可今日就……连他们这些个奴才都觉得心里很是难受,恐怕他们主儿的心情就更不好受了吧。
心里知道是一回事,没办法直白的说出来安慰又是另一回事。
他只能叹了口气,似是安慰圆心,又像是说服自己。
“王爷,说不定今夜会过来呢……”
“会吗?”
圆心觉得希望很渺茫,嫡福晋毕竟是皇上赐的婚,王爷怎么会如此明目张胆的不给人家脸面呢?
不大可能。
正担心着呢,殿内传来一阵轻唤声。
“圆心?”
圆心连忙走了进去,就瞧见主子微蹙着眉坐起身来,微合着眼,正轻轻的揉着眉心。
“格格,您醒了。”
“可要传膳?”
诸瑛被她搀扶着坐起身来,坐在了妆台前,侧目望见院子里的一片清静,耳边是消不去的吵闹,她神色不变,只缓缓舒了口气,淡淡道。
“不想吃。”
“闷得慌,出去转转。”
圆心站在她身后,力道轻柔的为她梳发梳妆,心里虽知晓格格并非自苦之人,也断不会在这几日就为了宝亲王娶妻便要死要活,心里却也是实在担忧,便轻声细语的说道。
“奴婢在灶上炖了燕窝羹,眼下正热着呢,格格不妨吃了在出去?”
须臾,诸瑛睁开了眼,看着铜镜中耀眼夺目的美人,沉默了片刻,便轻轻应了一声。
“也好。”
弘历觉得有点头疼。
许是觉得他这段时间表现的太好了,又或者是这桩婚事是亲自赐下的,为表重视,他皇阿玛竟在今夜亲自驾临了王府,还带着他名义上的额娘熹贵妃。
那帝妃二人坐镇上首,他只能硬着头皮与那嫡福晋拜堂成亲,又得留在席间招待重客,顺带着表现给皇阿玛看。
雍正抬眼瞧着他颇为稳妥的行事,暗暗点了点头,心里很是满意,不由对着一旁的熹贵妃语气温和的说道。
“弘历成亲了,也算是长大成人了,比以往成熟了许多。”
熹贵妃心下一跳,听着他话语里含着的些许赞赏,强忍住那股冲上心头的喜意,缓了缓神,笑得柔婉温顺。
“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孩子呢,弘历日后,全得依仗着皇上看护提点……”
虽说如今朝中的形势逐渐明朗,弘历的储君之位隐隐也算是有了实质,可到底是没有板上钉钉,总担心会有变数,她整日里也是提着一口气,眼下听他这么一瞬,也算是稍稍放下了心。
只待来日,皇帝驾崩,弘历承继大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