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酒阑人散。
正院里,嫡福晋富察琅嬅端坐在床边,秀丽的面上泛着薄红,纤细的手下意识的交缠,忐忑又期待的望着门口。
下一刻,她的陪嫁丫鬟素练便脚步轻轻的走了进来,神色担忧又复杂,迟疑片刻,还是低低说道。
“福晋,方才,王爷身边的王钦递消息过来了,说是,说是今夜醉酒身乏,就不过来了……”
闻言,琅嬅猛的怔了一下,随即神色黯然的低下了头。
“王爷,有说今夜歇在哪儿吗?”
素练犹豫了一下,说道。
“在,濯缨阁。”
“就是那个富察格格住的院子?”琅嬅讶异的抬起眼来,就见素练眼中划过一丝不满与不甘,低声说道。
“福晋,奴婢方才已经打听过了,自半个月以前这富察格格入了王府,王爷便日日留宿濯缨阁,殷勤备至,荣宠万分……”
她顿了顿,眉头微皱,神色阴沉,这才露出了真实的目的。
“还有今日,明明是和福晋您的新婚之夜,王爷却也还是去了濯缨阁,丝毫没有顾忌您的脸面,依着奴婢看这富察格格受宠的架势,怕是不太妙啊,福晋,我们要不要过早防范一下……”
她说这一番话完全是站在富察府的利益角度上、站在嫡福晋的角度上、站在富察福晋交代她的任务上来揣测。
本以为新婚之夜便独守空房的福晋会与她同仇敌忾,抬眼一看,却没想到,福晋并没有如她想象那般恼怒。
琅嬅有些失落,而后好似是松了一口气,非但没有怒意,眉宇间反倒还显出几分轻松来,思忖间微微摇头。
“不必,如今王爷正宠爱于她,我们何必枉做小人,且等等再说吧。”
素练有些惊讶,还是颇为不甘的问道,“福晋,可是,这才成婚第一日,新婚之夜,那富察格格就能哄得王爷不来看您,若是日后骄横不敬……”
琅嬅摇了摇头,在烛光的映照下,只是端庄整秀的脸上也显出几分温柔的美丽来。
“你怕是忘了,明日还有个乌拉那拉氏入府呢,她自诩为王爷的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地位尊崇,甚至于险些做了嫡福晋……”
哪怕心态再宽和,想到那日的难堪境地,她还是忍不住心生郁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
“而今,府中先有了一个极受宠爱的富察格格,明日青樱入府为侧福晋,王爷的心偏在哪边,还不一定呢,两边相争,也好有人牵制着,甚至于王爷越宠着濯缨阁那位,青樱就越是失落,那也是我最乐意看到的……”
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目光悠远,头脑也还算清醒。
“而我是唯一的嫡福晋,是正妻,王爷越是不喜,我就越要拿出嫡福晋的气度来,何必与妾室争端,平白堕了脸面。”
见她这般坚决,素练也只得住了口,心里却在悄悄地的想着,若日后那富察格格是个不安分的,她便要帮福晋出手了……
濯缨阁。
殿内只燃了一盏烛台,昏黄的光线折射开,显出几分柔和的氛围来。
弘历只觉得头痛欲裂,走起路来脚步踉跄。
他今日被弘昼那个混小子灌了不少酒,维持着仅有的神智,被王钦搀扶着,晃晃悠悠的进了院门。
心里还牢牢记着诸瑛爱干净,强撑着吩咐下人备水沐浴,洗漱净面,直到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又换了干净的寝衣,才总算放下了心。
他晃了晃好像钻了酒水的脑袋,将伺候的宫人们都赶了出去,摇摇晃晃的关上了门,便脚步发飘的往床边走去。
走到了床边,只见光线昏黄,望着她半倚在床边翻着书的恬静模样,弘历脚步顿了顿,霎时间看直了眼,待到反应过来,又从心底涌上来一股心虚感。
他揉了揉热的发烫的耳朵,捧着脸蹲在了床边,抿了抿唇,仰头看她。
“诸瑛,我回来啦。”
离得这么近,一股热气带着淡淡的酒气传来,诸瑛放在书页上的手指顿了顿,抬眼看向他,却是先对上了那双水润至极的眸子。
狭长精致,瞳仁黝黑透亮,好似含着一汪春水,眨巴着眼睛望着她的样子布灵布灵的,煞是灵动,仔细一看眸底,却是一塌糊涂,没剩下几分清醒。
再往下,鼻梁高挺,唇瓣红润,原本白净清癯的脸通红一片,呼吸吐气间灼热不堪,俊秀风逸,占尽风流。
诸瑛抬起手来,手指自他的面颊划过,从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