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被太监抬进去的时候,正是众嫔妃们被当成一只只鹌鹑被训话的时候——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果郡王身为皇亲国戚,竟做出这等千夫所指的逆贼之举,此等昭然若揭的狼子野心若是不下力惩治,本宫无颜再见皇上!”
年世兰站在台阶上,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众人无不低头躲避,她扯唇冷笑,但见神色冷厉,威势惊人:“本宫如今掌宫权,摄六宫事,本就对诸位妹妹心怀仁慈,多加关照,今儿翊坤宫内关上门来处置的一切,全都有理有据、罪有应得!”
“只是,太后娘娘如今凤体欠安,缠绵病榻,我等身为后妃不去侍疾尽孝,已是不妥,但若是有人妄图拿些许琐事儿惊扰她老人家,本宫是无论如何也容不下!”
她话都说到这里,听着已经是震耳欲聋,嫔妃们心下一跳,甭管情愿还是不情愿,纷纷起身蹲下行礼,齐声道:“嫔妾、臣妾谨遵贵妃娘娘之令。”
躺在担架上的端妃:“……”
年世兰看了她一眼,眉宇间冷色跳跃,倒是没先理会她,而是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以手支额,眼神似笑非笑的扫视底下的甄嬛,开口吩咐道。
“碎玉轩宫女浣碧,欺下瞒上,违逆宫规,擅闯寿康宫惊扰太后,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送去辛者库做苦力!”
“贵妃娘娘!”
她此话一出口,甄嬛就猛然一惊,心下恐慌弥漫开来,让她额间细密的汗水越来越多,滴落在本就红肿充血的脸上,更是刺痛不已,然而此刻她却顾不得那么多,心绪不安,急急道。
“浣碧并非有意如此,她只是过于担心嫔妾与皇嗣,才一时失了分寸,何至于此般重刑?还请贵妃娘娘收回成命!亦或是,等皇上皇后回来,再做处置!”
沈眉庄也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脸上的痛意蔓延,抬眼看向上首之人的目光除却恨意之外,竟夹杂了几分畏惧,须臾,她眼睫微动,跪直了身子,替自己的好姐妹开口求情:
“贵妃娘娘,浣碧只是一介忠仆而已,忠心护主,她又有什么错呢?左右并未犯下致命的错处,您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非要赶尽杀绝呢?”
嫔妃们:“……”
嗯……那什么,惠贵人啊,你那张嘴如果不想要的话趁早捐了它吧!
每次求情都是在火上浇油,不得不说,这种天赋在紫禁城里还是很少见的。
年世兰掀起眼皮,轻蔑的扫了她一眼,把她们俩说的话当放屁,一边打量着自己漂亮的护甲,一边说道。
“周宁海,还不拖下去?”
周宁海精神一振,连连应下:“是,娘娘!”
说罢便一瘸一拐的往门口走,招呼几个抬担架的小太监,朝已经吓傻了的浣碧走过去。
“嘭”的一声,担架落地,端妃被实打实的摔了个屁股蹲,偏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还得忍着不能表现出来疼痛。
而门口,打从亲眼见到果郡王被这样轻而易举的拖下去行刑之后,浣碧就已经陷入震惊中不可自拔。
在她看来果郡王已经是极其尊贵的人了,华贵妃怎么敢这样对待一位天潢贵胄的?
脑子还没完全缓过来,就听到一声平地惊雷,面无人色的抬头,对上了周宁海狞笑的脸,她还没来得及张嘴向小主求救,就被堵住嘴拖了下去。
翊坤宫内众人噤若寒蝉,没人再敢开口,只有甄嬛与沈眉庄二人顶着一张红肿的脸对着上首人怒目而视。
然而强者是不会在意弱者无力的哀嚎的。
“颂芝,你们俩也别闲着,莞嫔和惠贵人还剩几巴掌,麻溜的给她们补上。”
颂芝精神奕奕的点头,脆生生的道:“娘娘!莞嫔还剩两巴掌,惠贵人还剩十二巴掌!”
针对此次事件的结果,年世兰做出了以下两点指示:“赶紧打,别磨叽。”
“是!”
“啪!”“啪!”
接下来的时间翊坤宫里像是开了加速器一样,只有清脆的巴掌声随风飘散。
甄嬛毕竟只有十下,早早施完颂芝便停手。
而沈眉庄隐约都觉得自己好像耳鸣了,等到停下来的时候,脑袋里仍旧轰隆轰隆的,眼冒金星,口干舌燥。
年世兰像是才看到面色又青又白的坐在担架上的端妃一样,笑了笑,居高临下的问道。
“哟,这不是端妃吗?怎么这么晚才过来?还是以这副尊容,怎么,是不愿意给本宫这个贵妃行礼问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