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兴奋地吼叫着,各自提枪上马。
朵歹率领二十余名甲骑冲下山坡,阵型如同箭簇,直至罗纳德的所在。
这是一支真正的重装突击枪骑兵,帕拉图常备军里已经不再有这个兵种的编制。
因为在火枪威力越来越强的今天,重装枪骑兵的成本和效用难以匹配。
但是在这片战场,这队全员披甲、部分人甚至装备马铠的重骑兵就是最硬的铁锤。
罗纳德看着披甲赫德人呼啸冲下山坡。
最后的时刻来了——罗纳德的心里没由来钻出这样一句话。
重骑兵的冲击力如何化解?
一用工事挡,二用人命填。
拒马已经变得残破,那就只能用人命填。
填死蛮子甲骑,胜;被蛮子甲骑摧垮,败。
“最后的时刻来了!”罗纳德拔出马刀,以一种殉道者般的决绝语气向着他身旁的所有人嘶吼:“拿起武器!为了你们的家族!为了你们的血裔!帕拉图共和国!万岁!”
农夫们可能听清了罗纳德在说什么,也可能没听清,他们很可能根本不在乎帕拉图共和国,但是所有人都怒吼着“万岁”,扶着拒马桩等待决出生死那一刻。
特尔敦重骑兵以雷霆万钧之势直直刺向罗纳德,在最后一刻……
在最后一刻他们突然拐了个弯跑了。
下铁峰郡的农夫们如坠云里雾里,不知蛮子究竟搞什么鬼。
“老鼠!懦夫!”罗纳德回过神来,立刻狠狠地羞辱特尔敦人:“滚回去钻娘们的裤裆去吧!”
朵歹听不到这话,罗纳德也不是骂给敌人听的。
他的听众——下铁峰郡的农夫们发泄式地大笑,冲着蛮骑的背影吼出各种污言秽语。
正面冲撞拒马阵无非是同归于尽,在罗纳德砍来,蛮子显然在试探、牵扯。
面对第一次冲锋,热血上涌的农夫们或许有拼死的勇气。但是面对第二次、第三次冲锋,罗纳德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就在罗纳德少校绞尽脑汁回想着最恶毒的脏话羞辱敌人、竭力维持农夫们的士气不堕的时候。
蛮子甲骑并未如他料想那样——调转方向再冲过来,而是一溜烟地跑了,越跑越远。
不仅马尾旌旗跑了,拒马阵周围的其他特尔敦人也扔下尸体和同族逃之夭夭。
农夫们先是发愣,沉默,然后声嘶力竭地欢呼。在他们看来,这场仗已经赢了。
罗纳德的心在滴血,他几乎站不稳。
必须摧毁渡口的特尔敦人的建制,才有机会救走被掳的妇孺。不彻底击溃特尔敦人,这一仗就不算赢。
同样,两难抉择摆在罗纳德面前:
撤退,最稳妥的办法;
前进,占领渡口,或许能打赢、但一定跑不掉。
只能据营坚守,否则带着一群老弱妇孺行军,民兵部队将会被活活拖死。
就在罗纳德下定决心的时候,“咚咚”的战鼓声从河面上传来。
罗纳德终于明白蛮子为什么逃跑了:一支船队正在逆流而上,特尔敦人的渡口已经被攻占。
特尔敦人只有筏子,没有船。
船意味着……
“援军!”奋战至此刻的下铁峰郡人热泪盈眶,互相拥抱着、呐喊着:“援军!”
稍晚些时候,罗纳德见到了这支船队的指挥官——萨木金。
坐船一起上岸的,还有罗纳德派去求援的埃佩尔上尉。
在特尔敦人修筑的简陋营地,蛮子掳走的帕拉图人尽数被解救出来,重逢的家庭欢天喜地,抱头痛哭。
罗纳德仿佛感受不到这种喜悦的气氛,他单刀直入问萨木金:“你带来多少人?”
面对罗纳德少校这个曾经的“敌人头子”,萨木金总感觉不适应。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于是干脆不称呼对方。
“就您看到的。”萨木金一指渡口,三十几艘简陋的小船停泊在那里:“这些船。”
得到这个回答,罗纳德的表情很痛苦:“温特斯呢?”
听到对方直呼百夫长名字,萨木金微微皱起眉头:“我也不知道。”
“他就派你来。”
“就派我来。”
“太少了!太少了!温特斯到底在干什么?!派来这点人有什么用?!”从希望的山巅坠入绝望的深谷,罗纳德少校的情绪变得失控,他指着四周欢乐的人群大吼:
“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