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左手搭在膝盖上,背靠城墙席地而坐,仔细聆听着二手女儿的轰鸣。
四门火炮以固定的间隔依次发射,这意味着特尔敦人懂得将火炮编组使用。
而且特尔敦人的运气不错,未经校射第二发就直接命中射击塔。
射击塔的挡箭板被打断,尖锐的木屑伴随着撞击声四处横飞,刚刚还在兴高采烈瞧放炮的民兵又被吓得躲回墙后。
梅森不为所动,他早就下过命令:敌人靠近城墙之前,射手不准提前上射击塔。
第三发炮弹从城墙上方飞过,第四发炮弹直接命中城墙,炮弹深深陷入墙体内部,城墙表面的浮土簌簌滑进壕沟。
“角度还是不够弹开炮弹——也没想到特尔敦人有火炮。”梅森一边在心里记数,一边命令身旁的军士:“上射击塔。”
“啊?”军士面露难色,显然刚才的炮击给他留下不小的阴影。
“特尔敦人的火炮还在装填,你快上快下他打不着你。”梅森无可奈何地给第一次上阵的军士解释:“我看那枚炮弹没打对穿,你上去,把炮弹给我拿过来。”
军士将信将疑,不情不愿地去了。
梅森耐心地数数计时,他要看看特尔敦人能够以什么频率开火。
比起精准与否,装填速度更能代表炮手的水平——当然,前提是别把大炮搞炸了。
大约六分钟之后,又是四声雷鸣。六分钟一轮射击,装填速度有点慢。
对于六磅长炮的性能,梅森很了解:三分钟、四分钟一轮射击比较正常,熟练炮组两分钟一轮射击也未必不能做到。
第二轮射击,特尔敦人的火炮没有炸膛。
又过去六、七分钟,四声雷鸣再次依序响起,仍旧没有炸膛。
热沃丹的城防工事的设计目的,是为抵御骑兵冲击。所以城墙的立面比较陡,炮弹砸在上面能够“吃上劲”。
特尔敦人可不是乱打的,他们的十二次射击,始终对准一座箭头堡猛轰。
连续被外力击打,箭头堡被砸塌了一角,大块的泥土随之崩落进壕沟。
虽然墙体目前仍旧完整,但是特尔敦的炮组已经证明了他们有能力威胁到城墙。
梅森叹了口气,取出手绢,擦了擦脸上的土灰。
军士把炮弹捡了回来,邀功似地捧给梅森:“阁下,刚才别提有多危险了……”
梅森接过炮弹,掂了掂,露出一丝微笑:“铁炮弹。”
军士以及周围的民兵都不明所以。
“在大荒原上,铁是金银一样的货币,特尔敦称铁为‘黑钱’。特尔敦人现在等于是在用钱来打我们。”梅森耐心给身旁的民兵解释其中奥妙:
“如果是石头炮弹,说明特尔敦人准备的很充分。但他们现在用的是铁炮弹——特尔敦人没有铸造铁炮弹的能力,这些铁炮弹应当是远征军遗弃在荒原上的,用一发少一发。”
一众民兵恍然大悟。
梅森翻转查看炮弹,想要找到铭文之类的标记,但是没有找到。
他随手把炮弹往地上一扔:“我估计再过一段时间,特尔敦人就要换成小石子当霰弹,改用抵近射击战术了。”
民兵们似懂非懂点头,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
“那咱们就只能干挨轰吗?”有一名瘦高的年轻军士壮着胆子问:“阁下?”
“当然不。”梅森平淡地笑着:“也得给他们一点教训。”
如何给对方教训?梅森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以炮制炮。
一门三代木炮被推上墙头,梅森像是在鼓励一样,轻轻拍了拍炮身。
这是他手头质量最好的一门三代木炮,可以发射大约四磅重的实心炮弹。
三代木炮是在裹锻铁管外面裹皮绳和铁箍预紧,最后再用木头固定。
从设计上来说,它的功能是发射霰弹,但也并非不能打实心弹。
梅森伸直胳膊、束起拇指,根据他的估测,特尔敦的火炮距离城墙大约在一百米上下——所以炮击才如此之准,几乎很少射失。
四门火炮一字排开,火炮掩体用厚木板搭建。
如果梅森是进攻方,他不会把火炮推到如此近的距离。一百米,已经进入了霰弹的杀伤范围。
厚木板能抵挡火绳枪的射击,或许也能扛住霰弹的暴风雨,但是对方显然没有考虑到守军以炮制炮的可能性——更有可能是故意给守军留机会。
梅森花了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