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子匍匐在地,莫敢仰视。
跟随皇帝来到炮垒的贵族们也纷纷离去。
不远处,为皇帝准备这一切的阿尔良公爵眨了眨眼睛。只有很熟悉的近侍才明白,公爵是在摇头。
按照公爵的计划,烈阳之怒应该在充分试用之后再公开展示。
它不应该被如此使用,因为刚刚铸造完成的火炮很可能存在致命的缺陷——所以,它更不能在距离皇帝不到二十米远的地方使用。
“然而烈阳家族的成员总是喜欢营造出一点戏剧性。”雕塑似的老公爵默默地想:“还有深藏在骨头里面的疯狂。”
……
小亨利没有被带去炮垒,他被交给皇后的大宫女照看。
没用多久的时间,皇帝去而复返。随即音乐奏响,盛宴开始,在战争中活下来的人们不分平民贵族,都在纵情地庆祝着胜利。
大宫女怀抱小亨利,高兴地前往皇室成员在宴会的席位——战争结束意味着她也能回到皇宫了。
在距离父亲只有十步远的地方,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从小亨利和大宫女身旁疾驰而过,险些冲撞到两人。
不得大宫女出言呵斥,信使已经在神官的陪同下直抵皇帝身旁,他单膝跪地说了些什么,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
皇帝接过信笺,揭掉漆印,阅读。
小亨利看到,胜利的满足和喜悦在他的父亲的脸庞上消 d失了。
……
“火药把骑士阶层炸得粉碎”——K.H.M
……
“火药并没有直接消灭骑士和城堡。事实上,即使是未经改造的中世纪城墙,也能够给装备火药武器的军队制造不小的麻烦——历史上的无数战例都可以证明这点。火药只是为进攻方提供了更有力的武器,等到新时代的城防技术成熟以后,火药又成为防守方的利器。
然而火药确确实实将“骑士阶级”炸得粉碎。
随着火药武器的普及,战争的成本开始飙升。火药的生产、制造、储存都需要海量的技术、人力和管理资源。与此同时,各国军队也开始向专业化、科学化的方向改革。中小贵族再也无力负担一场战争,于是逐渐失去自主权,彻底沦为大贵族的附庸。从此强者越强,弱者越弱。
随着采邑骑士丧失作为最小单位军事实体的存在意义,骑士阶级——采邑骑士制度的副产物也随之消失。”——邦尼·塞菲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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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历537年12月2日][23年前/距离巴格鲁姆平叛战争结束18年]
[圣弥拉女修道院大教堂]
“旧王已死!”
经历整整三天三夜的痛苦挣扎之后,帝国皇帝“疯子”理查四世终于在床榻咽下最后一口气。
留下一个等待继承的帝国。
“新王当立!”
直至被敷油祝圣的时候,亨利·烈阳仍然在回想十八年前巴格鲁姆城堡外的那个清晨,那场发生在父子之间的谈话。
女修道院唱诗班齐声唱起赞美诗,歌声在大教堂高耸的穹顶下回荡,越发空灵神圣。
圣弥拉女修道院的院长玛丽亚手捧皇冠,缓缓向着宝座上的亨利靠近。
圣弥拉大教堂不是帝国皇帝举行加冕礼的传统地点。传统上,圣弥拉女修道院的院长也不是有资格为即位皇帝戴上皇冠的人。
甚至连摆放在玛丽亚院长手中的皇冠也不是帝国代代传承的皇帝冠冕,而是在圣物库里找出的弗尔伦国王冠冕。
但是在“篡位者理查”已经在传统的圣石大教堂、使用传统的圣克洛维圣油瓶、跪在传统的加冕石上、佩戴传统的皇帝冠冕、由传统的加冕者教宗加冕时,传统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这场兄弟二人之间的皇位继承战争不再有和解的可能,既然理查·烈阳已经加冕为“理查五世”,那亨利·烈阳越快加冕为“亨利三世”就越好。
加冕流程早已演练过好几遍,所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玛丽亚院长将冠冕放在亨利·烈阳头顶,亨利平静地念诵起历代皇帝都念诵过的加冕誓言:“我将履行一切职责,维护我与教会和诸侯至万民的荣誉,直至生命终结。”
接下来,玛丽亚院长应当回答:“愿天主垂怜你,我的羔羊,将赐予你应得的权柄。”
然而这位年过六十的修女却没有说出既定的台词,她扶起刚刚加冕为皇帝的亨利·烈阳,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