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都是一呆,继而立刻一叠声地反对,浑惟明首先道:“这怎么行?我震泽这么多船工,只走山阳渎这一段,却怎么够。”
江朔却道:“浑二哥,这样你却是独得了江南河的漕运,实是不少的。”
萧大有道:“好啊,果然江少主还是向着自己人!”
江朔道:“萧大哥,你却也不亏啊,通济渠既直且阔,平底大船正适合在此段航行,但汴船却入不得河水。”
萧大有心道不错,汴船太大,在河水中极易触礁,每过三门峡,只能先将所载货物卸下陆运,空船通过三门后再重新装运,实在是艰难的很。
江朔又道:“河洛间水文复杂,除了本地船工,旁人原是难以通过的。”
卢玉铉道:“不错,去岁我北帮船工可是无一倾覆,一斛粟米都没有损失。”
浑惟明、萧大有均陷入沉思,他们光去年就各损失了好几条船,上百条人命,走河水三门水道对他们而言实在是个赔本买卖。
江朔最后对谢延昌道:“关中人不习山南气候,又不会操控江南大船,以关中小舟千里转运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四人一改此前同声反对,都自琢磨起来,就在这时窦庭蕙身后站起一人,鼓掌笑道:“江少主,这一招分段转运之法大妙啊,江船不入汴,汴船不入河,河船不入渭。四帮各司其职,各得其便,大妙啊,大妙!”
江朔见说话之人是一身穿青袍的中年文官,窦庭蕙在一旁引荐道:“这位是侍御史刘晏刘士安,正在此间考察漕务。”
众人忙向他见礼,窦庭蕙问刘晏道:“江少主所言可行么?”
刘晏道:“应该可行!如分段行船,实是扬长避短,比如这通济渠又叫汴渠,最适合航行的是船阔底平的‘歇艎支江船’,但汴船笨重难以通过三门天堑,而河船有个‘上门填阙船’,船头坚固,能在三门砥柱间行舟不畏礁石,但进了汴渠,却因其船头沉重可就容易搁浅了。故此如果分段行船,各船入各渠都能发挥各自的优势。
而且还有一条,分做四段运输,各帮船工跑一个来回的时间可就大大节省了,如此一来钱粮可不都省下来了么?”
窦庭蕙道:“那每段都要换船装载会不会很麻烦呢?”
刘晏道:“也不麻烦,漕运沿途多有大仓,只需将江南之运积扬州,汴河之运积河阴,河船之运积渭口,渭船之运入太仓,再从仓中转运即可,却不需要两船在水上对倒。”
窦庭蕙道:“啊呀……如此说来,江少主出了个绝妙的主意啊!少主年纪轻轻,竟然有这等见识,实在令庭蕙佩服啊。”说着向江朔郑重一拜。
江朔忙道:“我哪有此等见识,都是从赵夫子处听来的。”原来赵蕤虽不愿做官,但他晚年遍历大唐南北,对国家大事多有体悟,和江朔困在句曲洞时闲着无聊,便像讲故事一样和江朔都说了,而江朔记性之好普天之下无出其右,当初听时只是懵懵懂懂,今天和几人所说一应证,却突然融会贯通,全盘通透,便将赵蕤所思之法说了出来。
刘晏道:“这位赵夫子是你什么人?这等神人刘晏也想一见。”
江朔道:“是我师傅,不过他现在闲游山川,不知所踪了。”
窦庭蕙却道:“说什么远在天边的神人,我看眼前二位就是神人!士安兄,你七岁时就今圣御封为太子正字,是公认的神童,如今这分段漕运之事还要你多在朝中奔走,务必玉成此事啊。”
刘晏却道:“还没听四位把头说话呢,你们四位觉得江少主这法子如何啊?”
此刻四人终于都想明白了,此法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一来各取所长,多积少耗,二来各行其便,互不相扰,自己的地盘岂不是也更稳固了么?
原来给官府雇来漕运所赚不多,但四大帮会帮众众多,各帮都有岸上的买卖,帮众也不只是船工,现在这分段漕运之策等于给四人划定了势力范围,可以安心经营自己的买卖,何乐不为?
浑惟明率先叉手道:“江少主的话,浑二自然无有不从。”
萧大有也是心直口快之人,嚷道:“这法子甚好,老萧附议。”
谢延昌道:“老儿原是与世无争之人,如能各司其地,我关中漕运虽少,却也不想和你们年轻人多争了。”其实关中漕运虽少,但两京之地陆上买卖却颇丰实,如今其他四帮不入关中,谢延昌独占京畿之地,自觉得了大便宜。
卢玉铉却眼珠转了转,道:“此法好是好,但四帮各无统属,如有一环出了问题,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