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被关在车厢内,目不能视物,不一会儿听到车马粼粼之声,知道是向北方行进了,感觉车身倾斜渐行渐高,显然是进山了。
山路狭窄崎岖,一般马车无法通行,但这马车轮辐坚固,车身窄小,却能在山路上行进如履平地,不知车轸用了什么特殊构造,马车虽然行在山路上,坐在里面却不觉颠簸。
江朔突然想到,这车想必就是“奚车”了,在习习山庄时曾听南霁云说过,奚人善于制车,奚车虽然不大,但既轻巧又坚固,仅需一匹马就能拉动,可日行三百里,翻山越岭亦如履平地。
这奚车虽然舒服,江朔坐在里面却不觉得享受,心想须得想法子逃出去,再设法救人。他暗暗运炁,发现气海中仍然是空空如也,看来这光明盐确实厉害,再想看看被尹子奇封住的穴道如何,却发现若不是被牛筋绳捆住了手脚,四肢并非不能活动。
江朔心中疑惑,那尹子奇内力如此高深,自己又失了内力,被他连点了这么多处大穴,才这一时三刻怎会穴道自解?他却不知,其实自己练了玉诀神功,内息运转已经无需循行经脉,被尹子奇点了穴道,虽然一时闭气无法行动,但散布于四肢百骸中的炁自行寻找出路,又复通畅无碍,自从他玉诀内力攀上七重天之后,其实世上已经无人能闭住他的穴道了。
江朔既然可以活动手脚,想要挣脱牛筋绳就非难事了,牛筋绳具有弹性,牢牢扎住手脚之后,牢牢嵌入肉里,即使会缩骨之法也无法挣脱。但江朔腰间蹀躞带上却挂着一把哕厥,哕厥是专门用来解死结的工具,形似一把弯弯的扁锥,船民最善打各种绳结,萧大有一路上闲来无事教了江朔许多打结解结之法,只需一把小小的哕厥,任你打了多少个死结都能解开。
由于摩尼教众人眼见江朔被尹子奇点了穴道,因此只把江朔一捆了事,并未仔细搜身,也没有发现他身上系着哕厥,江朔用被反绑的双手摸索到腰后蹀躞带上的哕厥,以萧大有所传授的手法,一插一挑,便解开了手上的绳结。又如法解开了脚上系着的牛筋绳,活动了一下手脚,不一会儿就行动无碍了。他偷偷掀起毡子的一角,见前面赶车的正是何千年,而七星宝剑就随手挂在车轼上,江朔瞅准机会掀开毡子,一把抽出七星宝剑,他本可以一剑要了何千年的性命,但心想背后偷袭已非君子所为,又怎能伤他性命,因此只是将剑架在何千年的脖子上,道:“停车!”
不想何千年甚是悍勇,虽然剑刃加颈却不肯就范,大叫一声反手就抓,这一下大大出乎江朔的意料之外,他本不想取何千年性命,因此何千年反抗之时他也没有挥剑就斩,一愣神的功夫何千年已抓住了他的腕子,要是在寻常时候,两人内力相差太大,就算被何千年抓住腕子,江朔也尽可以内力将他弹开,但此刻江朔内力尽失,他玉诀心法尚未修行圆满,中了十软散之后比之常人,只是手脚能活动这一项好处,却无法运用内力,因此被何千年牢牢抓住了腕子,挣脱不得。
江朔伸出左手疾点何千年腕子上神门穴,想迫他放手,只是他这一点没有丝毫内力,如何闭得住何千年的穴道?何千年非但不撒手,反而转过身来,伸左手嘭地一下又抓住了江朔的左手,二人双手交叉纠缠在一起,江朔固然挣脱不开,而他手上玉诀神功也使得功何千年拿不住他穴道,此刻拉车之马无人控辔,但山路狭窄只此一途,那马又久走山路,虽然无人驾驭,仍然自顾向前奔跑,遇坡则上,遇弯则转,倒也有惊无险。
各车在山路上距离甚远,黑暗中前后马车并未发现何千年车上的异样,这何千年虽然悍勇,脑筋却不甚灵活,此刻他应该大声呼唤前后同伴前来相助,他却只是蒙头使劲卡住江朔两腕的穴道,偏偏江朔看来内力尽失,被拿住穴道却又浑如不觉,何千年如何想得明白此中的道理,只觉得又惊又惧,只顾咬紧牙关手上运劲,却忘了出声呼救。
如此僵持了半柱香的功夫,马车前面却出现了岔路,燕军要去范阳,应该转上右侧岔路,但此刻拉车之马车无人驾驭,却不知转向,顺着左侧道路直跑下去,这下后面的马车就看出不对来了,为防各人互相救援,押运的车队将被抓各人隔开,何千年所御马车前后都是押解之人所乘,在他们身后马车里的正是尹子奇,他见关押江朔的马匹跑上岔路,忙指挥后车御手驾车去追。
江朔听后面尹子奇高声喊喝,知道已经被发现了,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状况,绝对不是尹子奇额对手,不禁大急,拼命想挣脱何千年的双手,但何千年听到尹子奇所乘马车加速追来,颇感振奋,抓的愈加紧了。
中原以外的胡番之人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