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辛从怀中掏出路引,双手递了过去。
所谓路引,就是明朝远行的一个凭证。
大明律规定,离乡百里必须携带官府出具的路引才可以出门。
否则就要被打成流寇山贼,抓起问罪。
而路引上,更要写明出行人的身份信息,甚至体貌特征,并加盖各地府衙公章,极难伪造。
沈炼看了几眼后就还给对方,淡淡笑了。
“封礼辛,你说你是封家传人,可有佐证?”
“这……”
李辛一愣,心道废话。
这和证明我是我爹的儿子有什么区别。
他转头看向封巧儿,就要开口。
“我让你说!封礼辛!”
岂料沈炼言语严厉起来:“背一遍你封家家谱,让本官听听。”
李辛无奈转过了头,犹豫片刻轻轻开口。
“王、师、论、道、展、奇、才”
“循、依、周、礼、堪、天、命”
“宪、章、祖、训、扬、四、海”
“相、扶、天、子……”
“葬、龙、台!”
一连二十八个字脱口而出,没有半点停顿。
沈炼听的一愣。
这家谱中的王字,正是第一任观山太保封王礼的辈分。
随后一路传承,到了第十一代果然是个礼字。
尤其封家这家谱还挺有意思。
什么王师论道展奇才,什么循依周礼堪天命,什么相扶天子葬龙台。
任谁一看,就知道是风水堪舆世家,还是专门给皇家修建皇陵的人。
嘶……
难道,对方真是封家传人,而非李辛。
我哪日想错了一切?
沈炼不再纠结这些事情,而是看向灵堂。
但见灵堂处摆放着一尊大红棺材,封着棺口,并用三长两短的皮绳捆了。
他再次问道:“封礼辛,封老爷子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暴病而亡?”
李辛闻言叹气。
“谁知道呢!大人,昨日清晨还好好的,晌午出门去天桥看了场杂耍,回来人就不行了。”
“请来大夫,人家扫了一眼,根本不敢靠近。说是传了极为厉害的瘟病,无药可医。昨天深夜就咽了气……”
“可怜我刚抵达京城啊,大人,本想着辅佐二爷,得个一官半职,可谁知……”
沈炼已抬手制止对方废话,竟举步向着棺材走去。
“昨日刚死,今日就要入殓了吗?封礼辛,你也太匆忙了吧?”
李辛眉头一皱,轻声解释。
“大人,我家二爷患的乃是瘟病,传染性极强,不光大夫,安乐堂的管事太监都要小人赶紧下葬,切勿害了旁人性命,所以才匆匆封了棺,一会便有人来拉。”
“哦,是吗?”
“我却不信!”
“这里面躺着的人,真是封师岐吗?”
谁知沈炼竟将手搭在棺材之上,冷笑的看向李辛。
这话一说,整个屋子的气氛顿时凝滞。
正在搜查的锦衣卫们立刻按住腰刀,霍然看来。
跪在棺材前的封巧儿,更是心头剧震,下意识抬起了头。
唯有李辛面色不变,轻轻问道:“沈大人啊,您如何才能相信?”
“呵呵,好说!打开棺材,教我一看便知!”
说完,沈炼转头低喝:“来一个人,给我斩了皮绳。”
“啊,这……是!”
有锦衣卫小旗顿时苦了脸色,慌忙走来。
他们虽奉命来查看封师岐死亡真相,可要知道那老头是得了瘟病死掉的啊。
若传染到自己身上可如何是好。
可沈百户下令,最终落在小旗的头上。
这小旗走到棺材旁边,抽出腰刀斩断了上面的几根皮绳,随后迅速后退。
不光他,几个锦衣卫弟兄也都退了好远,捂住口鼻,唯恐被瘟病波及。
沈炼却是不怕,依旧将手放在棺材盖子上面,似乎下一秒就要推开。
屋里的气氛越发凝重。
封巧儿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死死攥着拳头,只等着世界末日到来。
李辛见状叹了口气,抬起了头,再次轻声问道。
“沈大人,您真要打开,看一看先人遗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