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坐直腰身,重新摆出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来。
霍檀瞥了她一眼,也跟着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吉服,跟着坐直身体。
这一对新婚夫妻,倒是都很要脸。
喜娘的动作干脆利落,唱念做打不拖延,很快就到了掀盖头的时候。
霍檀接过喜娘递来的喜秤,一点都不迟疑,干脆利落把那碍事的红盖头掀掉了。
崔云昭只觉得眼前一亮,她下意识眯了眯眼睛,脸上摆出了几分忐忑和不安。
喜娘的声音很温和传来:“哎呦,这一对郎才女貌,端是好姻缘,真是天作之合呢。”
这话说完,不光围观的女眷们,就连崔云昭都想跟着笑了。
她跟霍檀如果是天作之合,那最后又怎么会和离?结婚四载,那日子过得磕磕绊绊,可是一点天作之合的苗头都没看到。
崔云昭心里这般腹诽,却感受到一道炙热的视线从身边传来。
她微微偏过头,那双漂亮的凤目一扫,就落到了霍檀的脸上。
屋里烛火光明,照得满室鎏金。
喜房里一片赤红,天地都被染上喜庆,在这一片喜庆中,身边高大的男人显得越发俊美无俦。
崔云昭十八岁同霍檀成亲,彼时霍檀十九岁,正是意气风发的青年郎君。
他颇有些天生丽质,虽然整日里风吹日晒,操练不休,却依旧生了一幅好面相,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满博陵女子瞧了,都要被勾去三魂七魄。
前生死之前,崔云昭已经两载未曾见过霍檀,然而死而复生,转世重来,她依旧一眼就把他刻印进心里。
此刻的霍檀少了些称帝后霸气和威严,多了几分年少时的舒朗和轻松。
叫人一见倾心。
不过,此刻崔云昭心里存了事,少了些旖旎心思,面上瞧去确实很是端庄贤淑。
边上有个不太熟悉的婶娘冷不丁开口:“还得是崔氏女,瞧见咱们家九郎竟然不脸红。”
她这一说,喜房里顿时笑成一团。
霍氏本就是军户出身,后来霍檀的父亲节节高升,这才成了武将家族。但一家子还秉持着旧时军户做派,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端方守礼。
崔云昭刚嫁进来时十分不习惯,感觉天都要塌了。
不过此刻,或许因为重新来过,能死而复生已经叫她开心,所以她心里的那些怨气和不满都消散了干净,再面对这些有话直说的亲戚们,竟然也觉得有些直率可爱。
喜娘见新娘子唇边露出了些许笑意,连忙说:“好勒,合卺酒准备上,新郎新娘合卺同行,百年好合。”
一个放了些薄酒的酒瓢放到了崔云昭手中,她微微抬起眼眸看着酒瓢另一侧的霍檀。
霍檀看着灯下的明丽美人,忽然冲她咧嘴一笑。
“娘子,请。”
崔云昭也笑了:“郎君,请。”
温热的酒液下肚,崔云昭面上浮现起绮丽的红晕。
两个人吃过了酒,后面就是些零零碎碎的小礼节,不过小半个时辰,婚礼就彻底结束了。
喜娘瞧着新郎的眼睛已经要黏在新娘身上,立即便笑了出来:“新婚礼成,大吉大利,好了,咱们这些闲杂人等快出去吧。”
方才出言打趣的那个婶娘就立即笑了起来:“哎呦呦,我们九郎也有今日,我定要同你母亲说道说道。”
“可别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喜娘笑容一僵,忙赶人出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快走。”
一屋子人稀稀拉拉散去,就连梨青也被崔云昭叫了出去,霎时间,喜房里只剩下满屋的红艳和两个“陌生人”。
霍檀等人都走了,非常不耐烦地直接扯了一把头上的发冠,直接把它取了下来。
乌发倾泻而下,让他多了几分出尘气质。
他把发冠随手放到桌上,直接来到了窗边的桌前,在上面寻寻觅觅,最后寻了一块鲜花酥塞进了嘴里。
他自己吃着,还不忘又拿了一块,走过去送到了崔云昭的面前。
崔云昭安安静静坐在喜床上,那张姝丽的面容在火光照耀下更是明艳动人。
让人挪不开眼。
她低垂着眼睛,只看着自己细白的手,忽然回忆起曾经两个人的洞房新婚。
十年之前,那时候的崔云昭一心不满这桩婚事,她是天之娇女,是高门贵女,却被眼皮子浅的叔父低嫁给了一个军户。
虽然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