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的话,祖母那边,也就阿姐您能管一管了。”
“郎君以后越走越高,家里还有那么多弟妹,若放任祖母肆意而为,我真的怕以后会出事。”
霍新枝从小在家里长大,她比崔云昭更熟悉顾老太太,现在听到崔云昭这么说,她原本带笑的唇角便压了下去。
面色也郑重起来。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崔云昭的担忧不无道理。
顾老太太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且又一贯喜欢撒泼耍赖,真对上她,作为晚辈的他们还真是有点办法都没有。
原来父亲在时还好些,现在家里都是顾老太太的晚辈,她就更不在乎了。
霍新枝不想让家中事牵连霍檀,一点都不想。
崔云昭见她面色微变,心里便笃定她一定会答应,于是便继续道:“当然,我这只是猜测,可是阿姐,若是你能掌家,一切就都不同了。”
“我看着,祖母唯独喜欢你。”
喜欢只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顾老太太是心虚,不敢闹霍新枝。
霍新枝听到这一句,忍了忍,还是笑了一下。
她发现笑容确实很好,可以让心情变得平静。
“你说得对,我是做为长姐,应该保护好弟弟妹妹们。”
霍新枝看向崔云昭:“弟妹,你说我应当如何做?”
崔云昭挑了挑眉,眼中流淌出笑意。
“阿姐真是果断。”
崔云昭说完,先指了指她的嫁妆单子:“阿姐手里的这些嫁妆,收回来之后要清点清楚,这个阿娘应该当知道如何做,至于那五亩地,还有家中的二十亩地,长姐可以统一交给佃户打理,家里原来应该已经有了佃户,继续沿用便是。”
崔云昭道:“父亲留下的银钱,若是母亲和阿姐想要增加利润,可以买商铺,自己营生或者租赁都是很好的,唯独拿在手上不稳当,尤其是账票,要尽快兑换或者使用。”
崔云昭见霍新枝听的认真,便道:“我身边的夏妈妈,阿姐应该知道的,她就是我这边的内管家,对这些都很明白,阿姐若是想学,只管去找她问,我已经同夏妈妈说好了。”
崔云昭笑了一下:“阿姐,你放心,这事没有那么难的。”
“只要我们肯做,就没有难事,”崔云昭眼眸中有着鼓励,“我家中有一位姑婆,你应当听说过。”
霍新枝想了想,问:“是崔居士?”
崔云昭笑了,道:“是的,就是崔应念,姑婆年少时偏爱史书,后来嫁人,操持内务,又爱上了诗词。”
“当时姑婆已经三十岁了,膝下也有孩子,可她依旧坚持学习写诗,这一学就是十年。”
“十年之后,姑婆凭借一首诗闻名汴京。”
崔云昭看向霍新枝,眼眸里有着闪亮的光。
“阿姐,想要努力,什么时候都不晚,”崔云昭笑容灿烂,“女子坚韧,顽强努力,我们总会成功的。”
“姑婆当年教导我们,不要困于内宅,不要困于规矩,我们应该把心放在天上。”
“只要你在苍穹上,整个大地就尽收眼底了。”
崔应念是崔云昭的姑婆,是她祖父的大姐,比祖父年长七八岁。
当年大姑婆嫁给汴京王氏,可谓是门当户对,婚后崔应念同寻常娘子那般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只是她一直没有放弃自己的爱好。
她待字闺中时喜读史书,后来嫁人后,同丈夫也意趣相投,两人可谓是琴瑟和鸣。
之后姑婆渐渐喜欢上诗词歌赋,她的丈夫也很支持。
姑婆没有因为规矩,身份和夫家儿女而放弃自己,也没有因为年纪渐长而不去努力。
她很用心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诗词上的造诣越来越高,最终写出了名满天下的《折枝词》。
姑婆这一生,真的让人羡慕又敬佩。
但崔云昭同霍新枝说的话,其实是骗她的。
崔云昭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位姑婆。
她出生时,姑婆已经年过六旬,本来每年新岁时都会带领全家回到崔氏,见一见娘家亲眷,可那时候她身体不算很好,丈夫又病了,便没有回来。
再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崔云昭小时候是经常听说姑婆的那些故事,把姑婆的诗词背得滚瓜烂熟,她心里把姑婆当榜样,可在一日复一日的崔氏生活里,在一句又一句的规矩体统里,她逐渐忘记了年少时最初的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