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那个女儿。
崔云昭吸了吸鼻子,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甜丝丝。
比方才那碗粥还要甜。
可能是因为她态度同前世大相迳庭,同霍檀也从不隐瞒,这让霍檀也多了几分坦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正是如此,让两个人之间越发亲近。
而这种亲近,却越发让人放松踏实。
崔云昭到底没有哭。
日子过得好好的,有什么可哭的呢?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嗔怪地看向霍檀:“说这些做什么,今日这么累,还要逗我哭。”
霍檀见她没哭,不由松了口气。
他伸出手,一把把崔云昭抱进了怀中。
崔云昭的长发飘在他脖颈,带起一阵麻痒。
霍檀搂着她单薄的身骨,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似乎想要这样就让她的病情好转。
“是我的错。”
崔云昭靠在他怀里,觉得身上暖融融。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刘十八的事情怎么样了?”
霍檀倒是不觉得自家娘子煞风景,她问了,他就认真回答。
“刘十八胆子倒是大,做了流寇,居然还敢用本名,这边的军务司一查就查到了他。”
霍檀道:“他的娘子检举他的话全部都是真的,不用再去武平查,随便吓唬一下那些跟班,他们就都招了。”
霍檀轻轻拍着崔云昭,声音很轻柔,但表情却冷酷无比。
“这些人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就他们做的那些事情,直接就能判斩首示众,”霍檀道,“即便他们认错了,悔改了,军中也不会放过他们。”
军中有自己的处事规则。
士兵犯军法,不同《周刑统》,诸如谋逆、叛乱、杀人放火、鱼肉百姓等恶行,直接就能判斩首示众,根本不用上报朝廷。
刘十八之所以会流窜,就是怕死。
“他们这种人,也就只能欺软怕硬,要是让他们自己死,一个个鬼哭狼嚎,吓得惶惶不可终日。”
霍檀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崔云昭问:“他既然怕死,为何还要闹事?”
今日崔云昭差点受伤,又受了惊吓病了,霍檀本就压了一肚子火,他自然不会同娘子发火,便只能痛斥那些亡命徒。
“他们没钱了,也走投无路,做流民就只能乞食,住在窝棚里,忍饥挨饿,风吹日晒,没有归路。”
“一开始他们确实隐藏了十几日,可是时间越久,他们就越耐不住。”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作威作福惯了,又靠着抢掠来的银钱山珍海味,现在让他们过这样的日子,他们也过不下去。”
霍檀目光冰冷:“所以,今日见你去施粥,他们就动了歪心思。”
“一个是因为真的忍不了了,一个也是之前在武平从未失手,让他们自大狂妄,觉得能从博陵巡防军手底下顺利逃窜,逍遥快活。”
“简直是做梦。”
确实是做梦。
霍檀声音虽然努力维持了温和,但崔云昭也能听出他愤怒,她伸出手,也轻轻在霍檀背后拍了两下。
她手上还没什么力气,手劲儿也很小,可只那两下,却直直拍进了霍檀心里去。
崔云昭的声音很轻柔:“郎君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霍檀愣了一下。
从崔云昭醒来,霍檀一直表现得很平静,他不会同他说自己多么自责,多么愤怒,这样就越发显得他无能。
他连自己的妻子都没有保护好,让她受到了惊吓,本来就是他的错。
却没想到,崔云昭却一眼就看穿了他。
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他。
让霍檀说什么好?
他只能在心底里牢牢记住崔云昭的好,记住她冰冷的手,记住她病中苍白的面容。
他不能再让崔云昭吃苦了,一丁点都不行。
霍檀也回应似的,轻轻拍了一下崔云昭的后背。
“娘子,你怎么这么好啊?”
霍檀感叹一句。
崔云昭就笑了一声,道:“知道我好,以后就好好待我,以后什么事情都听我的。”
“好。”
霍檀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答应了。
崔云昭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霍檀也跟着笑了。
可霍檀的笑却没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