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昭却摇了摇头:“我不是想帮她,我只是觉得此事有些意思罢了。”
这话说得含糊,夏妈妈并未听懂。
崔云昭想了想,思忖良久,才慢慢开口。
“夏妈妈,你看三妹妹那模样,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叫好姻缘,只是同大姐姐比较。”
在崔云遥看来,她要嫁的人家不能比崔云殊差太多。
无论年氏还是舒氏,都是中原腹地的百年世家,虽不如崔氏显赫,也不如苏氏当权,却是书香门第,底蕴深足。
在崔云遥看来,这是她能嫁到的最好人家。
“她衡量一门婚姻好坏,只看门第,这是错误的。”
是,门当户对自古有之。
可若只在乎门第,只看出身,那无论怎么嫁都过不了好日子。
“若她也能嫁入苏氏,她也一样会同大姐姐比较。”
崔云昭慢慢说着,夏妈妈就明白了。
她单指崔云遥的性子。
崔云昭见她明白了,才淡淡笑了:“我劝她,是让她清醒一点,别整日里都瞻前顾后,光想着得失,她得看看未来夫婿是什么样的人。”
说到这里,崔云昭长叹一口气:“毕竟姐妹一场,我言尽于此,她听不听是她的事。”
她目光放到车窗外。
年关底下,整个博陵都是喜气洋洋的,街面上的正店挂上了彩楼欢门,小店铺则张灯结彩,即便是白日,也能感受到百姓到了年关的喜悦和期盼。
崔云昭笑了一下,心里也觉得很高兴。
曾几何时,她失去了体会喜悦的能力,可现在,她很轻松就能感受到喜怒哀乐。
这样真的很好。
“她成婚之后过得好不好,其实与我并不相干,”崔云昭看向夏妈妈,唇畔勾着浅笑,“妈妈,你说是不是?”
夏妈妈点点头,道:“是啊,小姐已经很好了。”
晚上霍檀回来很早,一家人在正院用晚食的时候,便议论次日的宴席。
次日正好轮到霍檀休沐,他一整日都在家。
林绣姑要给儿子办宴席,紧张又激动,晚上的嗓门就格外大。
“九郎你放心,我们都宴席打点好了,十三行的人都是熟手,有他们在,一定没问题。”
霍檀便笑了:“我知道的阿娘,有劳你们操心了。”
关于这宴席,他因为军营里事务繁多,全程都没操过心。
家里有人替他操心,为他辛苦,他觉得格外幸福。
霍新枝慢条斯理吃着鱼羹,问他:“你那些上峰,谁不来?”
霍檀就道:“吕将军和冯刺史都不来的,不过我去送请帖的时候,冯刺史额外给了我奖赏。”
“同僚中,木指挥、原指挥和庞指挥都会过来,另外还有两位副指挥也会到场,我麾下的军使队将都来,其余就是几名相熟的军使。”
这么算下来,光军营就得来三桌人。
崔云昭道:“我特别请了青浦路药局程家,还让阿姐把家里佃农管事也请来,加上我三堂叔一家,大约又坐了一桌。”
这么一算,就剩一桌了。
林绣姑是逃难过来的,没有亲人,家里便没有姻亲,倒是没人要请。
崔云昭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忽然看向霍成朴:“十二郎,把你们山长请来吧?”
十二郎能有如今这般模样,全靠朱少鹤悉心教导。
他是个好先生。
霍成朴一听,眼睛立即就亮了,他眼巴巴看了看林绣姑,然后才看向崔云昭:“嫂嫂,给山长的请帖,我可以自己写吗?”
崔云昭笑了:“好啊。”
如此说着,崔云昭不由看向了霍成樟。
“十一郎,你的教习呢?你自己请吗?”
霍成樟原本神情有些暗淡,现在听了这话,不由高兴起来:“我自己请!”
于是,最后一桌也凑齐了。
霍檀端起酒杯,对着家中的亲眷郑重道谢:“多谢。”
众人目光都染着笑。
崔云昭同他碰了一下酒杯:“连连高升!”
于是,一家人异口同声:“连连高升!”
在她脸蛋上狠狠亲了一下……
用过了饭,回东跨院的路上,霍檀忽然握住了崔云昭的手。
崔云昭脚步微顿,仰头看霍檀。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