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的话,认定了殷素雪的孩子就是福星。
当时他们什么都想不到,一门心思都是再续荣光,可如今呢?如今殷氏打上门来,他们仿佛才恍然大悟。
若是事情真的闹大,就不好收场了。
殷氏可不是寻常人家,如何能坐视女儿被欺辱?
这一刻,就连精明的耿夫人都犯了难。
倒是慕容博深吸了口气,抬头看了看母亲,小心翼翼道:“今日雪娘就出月子了,不如……不如让她……”
他说着,在母亲凌厉的视线里,哆嗦了一下。
可慕容博还是坚持道:“不如让雪娘出来,不仅能让阿弟放心,也能问一问她的意思?”
耿夫人眼睛一亮。
是了。
殷素雪可比她弟弟好拿捏。
尤其他们手里还有英姐儿,殷素雪肯定舍不得女儿就离家。
思及此,耿夫人脸上又露出慈爱的模样来。
“还是五郎知道心疼人,是了,也是我太操心了,若是殷世侄觉得可以,不如让雪娘出来见一见你们,说几句话,看她意思如何?”
殷行止看了一眼崔云昭,见崔云昭对他眨了一下眼睛,殷行止身上那股凌厉的气势才消减下来。
“好。”
耿夫人大手一挥,催着刘嬷嬷去请人,然后才看向殷行止:“还没来得及恭喜殷世侄高中解元,待你春闱高中,咱们也能跟着沾喜气。”
此刻殷行止卸去浑身戾气,重新变成了那个病弱温和的年轻书生。
他轻声细语道:“谢过伯母。”
兴许是见慕容氏的态度变了,他的称呼也换回了伯母。
耿夫人心里越发放松,她又看向崔云昭。
外人都说,这位崔氏女大方温柔,心地善良,在博陵做了许多好事,救了许多人。
她同霍檀虽非门当户对,却也算是天作之合,尤其如今霍檀青云直上,那个刺史的位置怕是指日可待。
有时候,出身只是出身,运气却不好掌控。
崔云昭便是伏鹿和博陵女儿们,最羡慕的人。
耿夫人垂下眼眸, 轻声笑了:“听闻崔侄女的夫婿刚刚高升, 也调来伏鹿, 以后得了机会, 倒是可以一起坐下来吃酒。”
这也算是对吕继明卖好。
崔云昭也跟着笑,点头说:“好。”
耿夫人说了这会儿话,有些口干舌燥,不由瞪了一眼没用的儿子。
慕容博还惦记着殷素雪,怕她身子不适,走不了这么久的路,不由有些焦躁不安。
“阿娘,不如让人抬了轿子去接?我心里实在担心。”
他这模样,可真像是关心妻子的丈夫。
耿夫人嗔怪地看他一眼,笑骂道:“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倒是要让你内弟笑话,我还能不知道雪娘身子?你就莫要操心了。”
果然,她话音落下,一顶小轿就从出现在了厅堂前。
崔云昭仔细看了一眼,发现殷素雪身边的丫鬟和管事娘子跟出来大半,看来是准备直接走人。
一看到轿子,慕容博立即起身,快步来到轿子前,轻声细语说着什么。
殷行止从那轿子出现的一刻,也跟着站起身来,目光炯炯看向那边,一瞬不瞬。
耿夫人倒是没有起身,她只看着那边,显得有些气定神闲。
崔云昭看她一眼,也坐着没有动。
很快,慕容博就掀起轿帘,露出里面裹着青绸的女子。
方才殷素雪躺在床上,盖着厚重的被褥,崔云昭看不出来她的身形,现在一看,才知道她瘦得可怜,已经成了一把骨头,身上一点肉都没有。
她本就是清雅的样貌,这样一瘦,顿时有种弱柳扶风的娇弱,倒是不让人觉得她形销骨立,病入膏肓。
可崔云昭却知道,她心里早就千疮百孔,病痛交加。
慕容博伸手要去扶殷素雪,殷素雪也没躲闪,只把手放到了他的胳膊上。
慕容博脸上一喜,小心翼翼扶着她出了轿子,一步步来到了堂屋里。
或许许久都未见光,她一直低垂着眉眼,显得平和又柔顺。
一进堂屋,殷素雪就看到了殷行止。
姐弟两人已经有年余未见,此刻见面,虽还是眼前人,却也物是人非。
殷行止上前半步,轻轻扶了一下殷素雪的手:“阿姐。”
他的声音难得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