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做了鬼,崔云昭还是能感受到殿中的冰冷。
殿中空空荡荡,地龙和火墙都没烧,冷的人从骨子里发寒。
在这冰冷之中,崔云昭又闻到浓烈的药味和血腥味。
她心头猛跳,再也顾不上其他,一头扎进了皇帝的寝宫里。
下一刻,她就看到病榻上骨瘦如柴,行将就木的霍檀。
同入睡前刚看到的,意气风发的霍檀相比,现在的霍檀几乎像是风烛残年的老者。
可此刻他也不过才刚过而立之年。
他消瘦、苍老,身上有着沉重的病气和死气,除了他那双坚定如昔的眼眸,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青年天子的潇洒肆意。
也再看不到曾经霍檀的影子了。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内侍满脸是泪,他跪在床榻边,想要给霍檀喂药。
崔云昭认得,此人是霍檀身边的宦官统领,内侍大伴宁常庆。
她看着病榻上已经病入膏肓的霍檀,一颗心直沉谷底。
此刻她才意识到,在她不知道的一年光景里,汴京一定发生了大事。
而霍檀,也从未有她想像的那么意气风发。
他半张着眼睛,失神看着帐幔上的五爪金龙,最终却淡淡笑了。
那笑声很苦涩。
却又好似还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我都安排好了。”
他的声音很虚,却有着喜悦和解脱:“只要皎皎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崔云昭第一次知道,鬼也会掉眼泪。
“这么久了,我熬不住了。”
宁常庆哭得几乎要呜咽了:“陛下,别说了,您能熬过来的,吃药吧陛下,吃了就能好了。”
霍檀低低笑了一声。
“好什么?我这是中毒,他们不想让我活,我就活不了。”
宁常庆听到这里,再也克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霍檀的声音却很平静。
“别哭了,我能感到我已经大限将至,”霍檀说话倒是很流畅,脑子也是异常清醒,“常庆,今夜子时,你趁着亲军交班,在东配殿后罩房侧窗逃出,他们交班时有个薄弱点,那里会有一线生机。”
说到这里,霍檀笑着叹了口气:“我这个弟弟啊,还是这么让人不省心,做事毛手毛脚的。”
崔云昭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她只安静站在殿中,看着霍檀逐渐走向死亡。
这个过程很慢,可能拖延了数月,可他却从未被击垮,依旧在想着让身边人自救。
“等你走了,就想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