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手伸得太长了,只是想不到,长信宫亦有内应。”
霍檀道:“朝中只怕要乱。”
崔云昭思忖片刻,问:“那陛下的病……?”
霍檀摇了摇头:“这就不知了,长信宫中的事情,不是我等能随意知晓的,不过陛下的病来的很突然,确实不同寻常。”
他顿了顿,又说:“我手下亲兵营过千,改日我派一都来家里守卫,最近可能会不太平。”
崔云昭点头:“我知道,我会让家里人少出门, 十二郎和柳儿都不去读书了。”
景德七年, 因为打仗, 今年的秋闱暂停, 没有科举。
崔云霆今年没有下场,一直在伏鹿书院苦读,崔云昭道:“我也会去一趟三堂叔家,看来要提前去汴京了。”
如今崔方明和殷行止在朝堂上一直不温不火,两人都不是会钻营攀附的性子,都是踏实当差。
三堂叔一家没有搬去,也是因为崔方明没有升迁的缘故。
但现在时局动荡,霍家可能要搬去汴京,如此一来,三堂叔一家一起去汴京,倒是能被霍檀关照一二,独自留在伏鹿反而不安全。
霍檀点头,道:“辛苦你了。”
他每日繁忙,家里事都压在崔云昭身上。
崔云昭却笑了一下:“哪里就说辛苦,有事情忙碌反而是好事。”
霍檀握了握她的手,夫妻两个都没有在说话,气氛却亲密而融洽。
成婚多年,已经是老夫老妻,有时不需多言,彼此都能知道彼此的心意。
沉默片刻,崔云昭道:“夫君的晋封旨意恐怕要提前了。”
皇帝重病,朝野动荡,百姓们人心惶惶,此刻最需要的就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果然,小年前日,朝廷下达旨意,褒奖保家卫国,英勇无双的霍檀,霍观察使。
圣旨亲封霍檀为定远侯,食邑三千户,封崔云昭为定远侯夫人。
另封霍檀为长汀承宣使,兼任绕曲观察使,并殿前都指挥佥事,率殿前兵马营万人拱卫京师。
至此,霍檀正式成为朝中重臣。
长汀就在汴京跟岐阳之间,是军事重镇,原为殿前兵马营驻军地,后来经过数十年的发展,成为新的军镇。
一般长汀承宣使都为殿前都点检,但现在的殿前都点检为当今皇帝陛下的妻弟,太子殿下的舅父,国舅爷于未平。
于未平少时便追随在裴业身边,一路忠心守卫,多年来出生入死,后裴业登基,封他为利泽节度使并殿前都点检,长汀承宣使另安排旁人接任。
国舅爷于未平本就有藩镇,所以他并非长汀承宣使。
会调去汴京,本就在霍檀跟崔云昭对于意料之中,但霍檀确实没想到,给他的职位这么要紧,直接便成为殿前亲军统领。
要知道,殿前军一直都在国舅爷于未平手中,从未有过改任。
这个任命实在不同寻常。
此时他们远在伏鹿,胡思乱想毫无必要,便趁着新年好好收拾家什,一点点往汴京搬家。
过了上元节,新年便算过完了。
元月十六,霍檀点手下亲兵两千人并原伏鹿大营五千人开拔,赶赴汴京。
士兵们会在长汀安营,霍檀全权交由属下几位心腹大将来办,他自己陪同家人,直接来到汴京城门前。
朝廷会给霍檀爵位,一是为了褒奖他的英勇,二是为了平复百姓恐慌,三则是为了让他全家搬来汴京,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若是全家都在汴京,霍檀就必须要听话了。>br />
这个爵位既是褒奖,也是限制。
霍檀跟崔云昭心里都很清楚,但汴京是必须要来的。
不来就是有反心。
到了汴京会面对什么事情,两人都不知晓,但他们的心却都很坚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遇事解事便好,无需为未来过分担忧。
此刻,一家人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看着汴京雄伟的城墙,心里都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入汴京城的手续文书很繁琐,崔云昭跟霍檀一起同守城的巡防军指挥交接户籍信息,马车里,林绣姑不由握了握手心。
霍成朴坐在母亲身边,轻轻握住了母亲的手。
“阿娘,不用紧张。”
林绣姑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霍成朴掀开车帘,看了看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少年稚气的脸上满满都是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