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人家被破门而入,府中人皆被残杀,巷中也有士兵来回奔走,不知在忙些什么。
季浩是边疆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为人老成,见到这样情形便越发严肃,私下里安慰崔云昭:“夫人放心,府中虽只有两百人,但在长汀大营,侯爷还留下千人,一旦定远侯府有事,大营随时都能支援,无论哪一方,现在都不会妄动侯府。”
崔云昭点点头,她也这样安慰林绣姑。
在家里苦熬三日之后,汴京的内乱才终于结束。
当消息传来时,崔云昭都有些恍惚。
于未平手里捏着万人精兵,直接攻入长信宫,最后却没能杀死裴翊询,反而被裴翊询瓮中捉鳖,最终诈降逃亡在外,生死不知。
而他手里的精兵,则被裴翊询虐杀千人,剩余几千人直接编入裴家军,以做自用。
在这场事变中,凡与于未平有姻亲关系,亦或平日关系和睦的朝臣世家,皆被裴翊询清洗。
于未平府上上至国公夫人,下至丫鬟仆从,就连黄口小儿都未被放过,一律问斩。
三日过去,菜市口的血依旧鲜红。
政治斗争和权利抢夺从来都是残酷的。
即便是亲生的舅甥,最终也以这样你死我活的局面收场。
这三日,霍成朴一下子就成长起来。
他每日都在家门口的门房里读书,偶尔跟士兵们询问外面的战事,承担起了男子汉的责任。
当林绣姑担忧霍檀的时候,他就认真给林绣姑讲解局势,告诉他兄长这一次不会有事,他们家也不会有事。
对于现在的太子殿下来说,霍檀和定远侯府,是他的助益。
他赢了这场内乱,那定远侯府就无碍。
而兄长的人品和能力,不需要他们来担心,他能打赢这场平叛大战。
果然,在京中终于安静下来后,七月末,霍檀传来首战告捷的消息。
他之后同耿重广又打了两场,彼此都没有伤筋动骨,也没有斗得你死我活,颇有些惺惺相惜的交手意味。
两场战事过后,伤亡很少,在第三次战败之后耿重广投降。
霍檀上表耿重广重伤难治,请朝廷另立节度使节制西坪。
霍檀接连大胜,先是打退外敌,后又夺回燕州,先又平叛有功,朝野上下自是有口皆碑,百姓之中皆以他为英雄人物,对他多有歌功颂德。
但霍檀却从不焦躁,遇事皆先奏请朝廷旨意,此番也是如此。
裴翊询刚打赢了于未平,即便他失踪,却也不妨碍裴翊询意气风发。
他直接取消西坪藩镇,让权知西坪府事的知府姚庆直接掌管西坪事,另设防御使周清代行防御之职,但一切行事皆要听从西坪府衙。
此举,算是彻底取消了西坪藩镇。
这本是一件好事,也是霍檀一直想做的事,但此刻裴翊询只是储君,龙椅还未坐稳,加之口碑极差,暴戾无德,因此此番撤藩,在朝野内外激起喧沸。
而裴翊询似乎全没注意到撤藩的风险,他依旧沉浸在自己计谋算计于未平的喜悦中,在撤藩结束之后未有停留,直接让霍檀率军回京。
霍檀只得照做。
八月初,霍檀率领大军回到汴京城。
金秋时节,汴京金叶满城,裴翊询举办了隆重的接风宴,欢迎霍檀凯旋。
在宴会之上,裴翊询亲自给霍檀敬了一杯酒,擢升其为殿前都点检,行保卫京师,拱卫皇室之责。
霍檀谢恩。
汴京看似歌舞升平,可波涛之下,却暗流涌动。
霍檀回到家中,自然同家人好一番叙话,等回到主院,他才把崔云昭紧紧抱进怀中。
“皎皎,我很担心你们。”
他们一早就知道裴翊询和于未平会有一场争斗,却未曾想会这样快,这样迅猛,偏偏选在了霍檀征战在外时,霍檀自然会忧心家人。
崔云昭揽着霍檀的腰,把脸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
这一刻,她才觉得满心踏实。
“我们不会有事的,你一早也做了完全的准备。”
“再说,家里还有我。”
霍檀低低笑了一声。
可可笑过之后,他又叹了口气。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征战、杀戮、危险和伤病,霍檀都不害怕,但他对不可预知的未来,还是难免有些忧愁。
百姓们整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