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鹤门一行都在南院, 内里十分宽敞, 除了小厮外每人都单独住了一屋。常嘉赐一进里头, 都来不及多打量,奔着那空荡的床铺就瘫了上去。在那三元殿听了一整日的七嘴八舌, 他早已头晕眼花, 四肢酸软,尤其一双胳膊, 举了几个时辰的群山图, 细细的打着颤, 挪一下都难受得慌。嘴里叽里咕噜的把某人好一通咒骂,没多时,常嘉赐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而其他屋内的人想必也累了,加之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一会儿偌大一个南院都静谧了下来。更深夜漏, 月凉如水, 窗外幽风簌簌,窗内本已熟睡的人却又忽然睁开了眼来。常嘉赐眼珠骨碌转了两圈,细听远近动静,无甚异响后,他慢慢下了床。蹑手蹑脚地开了门,只是才走都院中, 便忍不住顿住了脚步。常嘉赐看着正中那个负手而立的青蓝背影,脸色一下就沉了。东青鹤头也不回地问:&ldo;这么晚了,要去哪儿?&rdo;常嘉赐嘴角抽了抽,努力用平和地语调道:&ldo;茅房。&rdo;修行者早已辟谷,自然没了内急的烦恼,东青鹤听罢无奈一笑:&ldo;禄山阁没有这东西。&rdo;&ldo;是、是么。&rdo;常嘉赐左右环视,&ldo;那我自己随意找个地方再说。&rdo;说着便要离开,只是在擦过对方的时候,却被一把拽住了手臂。东青鹤道:&ldo;混沌即在近处,指不定何时便夜伏而击,不得不防,我同你一道去。&rdo;&ldo;啊?&rdo;常嘉赐一怔,&ldo;不必了吧,我就在屋后……&rdo;东青鹤却不放手,显然打算坚持,逼得常嘉赐不得不咬牙道:&ldo;其实……我忽然觉得我也不是太急,不去就不去罢。&rdo;说着就要返身回屋,然而走了两步却发现东青鹤仍然站在那里,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常嘉赐皱起眉道:&ldo;师父夜半来我院中又有何事?不会来赏月吧?&rdo;东青鹤轻轻一笑,又看了一会儿天际才回头道:&ldo;我的院中种了了两棵参天青松,看不了远景,若夜半有甚异动也恐迟了才发现,还是你这儿好,一目了然。&rdo;常嘉赐眯起眼:&ldo;这样的话那这屋子便让给师父,在屋里躺床上都能瞧着外头呢,徒儿同您换换。&rdo;东青鹤面不改色:&ldo;不必麻烦,你去睡吧,我也不困,在此吹吹风也好。&rdo;三番两次被他打搅好事,常嘉赐瞳仁里缓缓燃起了两把小火,微笑:&ldo;哪有徒儿睡觉,师父在外待着应敌的道理,若被其他门派看见也太不合规矩了,还是咱们换……&rdo;&ldo;说得也是,&rdo;话说一半却被东青鹤打断,&ldo;既如此,我进屋就是,你也不用过去,眼下不比平日,夜半行走甚是危险。&rdo;&ldo;什……&rdo;常嘉赐还没回过神来竟然就被东青鹤重又拖回了屋子里。看着那人径自点起灯,又整了整被自己翻做一团的床铺,然后回头对自己伸出了手。&ldo;这床铺很大,你睡里头吧。&rdo;东青鹤自若道。睡里头……睡什么里头?!睡你个大头鬼!!常嘉赐惊怒的话险要脱口而出又被他硬生生忍下了,牵出一个不甚自然的微笑,常嘉赐沉声道:&ldo;师徒二人一铺,那比方才更不合规矩吧?&rdo;谁知东青鹤却沉稳以对:&ldo;无妨,多危之期,谨慎为上,没有谁会置喙的。&rdo;这话你刚怎么不说?!&ldo;还、还是算了,我……睡相不好,惊了师父就糟了,&rdo;常嘉赐才不会轻易着道,他一边继续分辩,一边慢慢向门处退去,结果手还未搭上门扉,那头东青鹤微微摆袖,忽然一股大力袭来,跟个旋转的漩涡一般,将常嘉赐整个人都吹得双脚离地,直接朝站在床边的东门主飞了过去。人一到近前,东青鹤就顺势张开手将他接了个满怀,可怀里的人在震惊过后立即不老实的挣动起来,却被东青鹤三两下就制住了手脚直接困在了胸前。&ldo;别胡闹了,不是刚才坐着都要累得睡着了么?&rdo;东青鹤抱着他柔声说。他不说这个常嘉赐还打算晚些再同他计较,此刻新仇旧恨相叠更是气得他双眼通红,浑身都颤抖了起来。&ldo;你……你……&rdo;常嘉赐口难成言,只眼内和掌心都蓦地泛起了狠戾的红光,一刹那便将少年憨厚朴实的脸庞染上了几分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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