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松风吃早饭的时候没有看到张静雅,刘母说是一大早就去上班了,说是店里这几天生意好,掌柜的让她早点去开工。
刘松风咬了一大口油条,腮帮子鼓鼓的,没有说话,心里知道这报务员最近肯定是有点忙。
联合抗战开始后,红党在上海有了一个明面上的办事处,应该也在大力收集着关于战争的所有消息,事无巨细都要汇报上去。刘松风猜测,张静雅的小组现阶段应该也在为这个办事处提供消息,毕竟现在那里可以正大光明地发电报。
上海,“间谍之都”,远东情报中心。
苏、美、英、德等国的间谍情报人员云集上海,特别是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他们以租界为阵地,从各自利益出发,从事着各种谍报活动,更别说红党、以后的军统、中统这些情报机构了,各自都在大显身手,利用一切手段获取信息,同时伺机进入敌营,潜伏下来,创造更大的价值。
刘松风将豆浆喝完后正待出门就被刘母拉住。
“阿宝,我说你怎么回事,白长了一副好皮囊,你要是有你爹的一半主动,我现在都抱孙子了。”刘母埋怨起来。
“姆妈,大早上的你说什么胡话,我爹给你托梦了?”刘松风笑着回答。
“死孩子,少拿你爹开玩笑。”刘母轻斥了几句,便走开了。
刘松风心知刘母之意,却不敢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否则今天这扇门恐怕是出不去了。刘母是怪他跟张静雅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像是个恪守周礼的君子,与她话不多说,更别提相约出门了,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客套模样。
“姆妈啊,你哪知道我们的处境,我们两母子现在正踩在钢丝上呢。”刘松风瞥了一眼刘母,千言万语也不敢向她明说。
刘松风其实早想打发张静雅离开自己家了,但想到怕刘母生气,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想过很多办法,甚至包括一些损招儿,但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实施。他知道有些招式对付敌人可以,但对付自己人,他做不到那么下作。
总不能让刘松风化身成“擀面杖”告诉马伯初,把你们的报务员弄走,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太让人没安全感了。
马伯初一定会很高兴地撤离张静雅,同时告诉上级自己找到“擀面杖”了。
或许,只能期待张静雅住在这儿久了会腻味,然后自己离开?刘松风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
小野俊咀嚼着刘松风带来的热腾腾的南翔小笼包,美味在口中弥漫着。
他走在前面引领着刘松风登上那座了望楼。
这座了望楼是日本人入驻后新建的,纯钢架结构,高耸入云,比周围的建筑都要高上几米。楼顶的空间狭小,仅能容纳两三人站立,还配备了电线和探照灯,为其增添了几分威严与神秘。
这座了望楼上长期安置着一挺机枪,这个月轮到小野俊在此值守,而且还来了“客人”。
他心中却有些不解,刘松风在他印象中并不是一个专注于职责的“队长”。
今日他竟出乎意料地提出要到楼上来,声称要观察周围建筑的风水,这种不务正业的行为让小野俊颇感奇怪。
小野俊有时也会羡慕刘松风的生活方式。
他总是喜欢在快近中午时分才悠闲地抵达此处,走进休息室,从柜子里取出收缴来的茶叶,撒入蓝麒麟建盏茶杯中,再注入滚烫的开水。待热气稍散,他才会细细品味,开始他的一天工作。
他时而与人闲聊,时而倒水品茗,真正投入工作的时间并不多。有时午餐尚未结束,他就不见了踪影。
尽管小野俊对“风水”一无所知,但他依然热情地接待了刘松风,毕竟此刻这座了望楼是他的领地。
他好奇地跟在刘松风身后,似乎觉得从这个位置能看到与众不同的景象,尽管这个月他已对周围的一切感到厌倦。
“刘君,你发现什么了?”小野俊好奇地问道。
刘松风将望远镜交还给小野俊后,手指仍在空中不停地比划,姿态颇似一位算命的老先生,只是缺少了那身行头。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唉......刘某观此血月当空,必有妖孽出世。此乃大凶之兆。不出数日,此地必将生灵涂炭。”
小野俊听得一头雾水,对于他这个中文三级水平的人来说,这些话语实在晦涩难懂。
他急切地追问:“这是什么意思?”
刘松风淡淡地指了指下方,道:“意思就是这里将会有人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