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王千帆逃离上海的途径还需要通过黄招娣,六爷纵横京杭大运河多年,自有她独特的门路。
黄招娣在这个破败的房子里徘徊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把他送到重庆后也不回来了。”黄招娣看了一眼刘松风的背影,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
刘松风面具下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过谁也没有发现。
“也好,在这里,我还担心你会惹出更多麻烦。”刘松风平静地回应。
“你......你就没有想过把我留下来......”她的眼中泛出某种希冀,脸上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声音很低,后面都快听不清了。
“如果你想我留......”黄招娣把她仅有的矜持都抛却了,脱口而说,但她话也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刘松风插话道:“一路顺风。”
他在心里暗暗祝福起来,你的征途应该是星辰大海,而不是跟着我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
黄招娣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当然会顺风,我可是叱咤大运河的水匪头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它了。”
“想好干嘛了吗?”刘松风又问道。
“当个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像赵子龙一样,在敌营里七进七出。”黄招娣比划着,她以手作枪,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发出一阵破风声。
刘松风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好,等你当了将军,我帮你牵马。”
两人沉浸在彼此的对话中,仿佛忘记了在场的第三者。
王千帆托着下巴,蹲在那边已经倒塌了一半的墙边上,他感觉自己在戏院里,看着一出没有排练好的戏。
黄招娣突然从怀里掏出一物,原来是那本伪装书。
她翻到了《论持久战》那几页,已经变成皱皱巴巴的,上面还有她吃东西时滴下的油点,显然是她经常翻阅。
“我想好了,我要去找他,拜山头入伙。”她兴高采烈起来,后又不知道想到什么,有些不自信起来,“你说他们会要我吗?毕竟我是......”
“不错的选择,他们会接纳你的。”刘松风如实说道。
这时王千帆突然窜了出来,舔着脸笑道:“女侠,女英雄,要不留在我们军统,高低给你一个行动大队的大队长干,手底下百十号人,怎么样?”
他一脸渴望地盯着她,对于人才,尤其是像黄招娣这种高端的武力,任何势力都不会放过。王千帆是当过站长的人,还是有着他的大局观,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回重庆后的结局,已经把她看成了上海站重建后的核心成员了。
黄招娣与刘松风一言不发盯着他,王千帆被他们盯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王千帆见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加大筹码劝说道:“副站长怎么样?我就是跪死在戴老板面前也要求他给你这个位置,考虑一下?”
黄招娣还是没有反应。
“你不会想当站长吧?”王千帆有些惊愕,退了几步,不断打量着她,他自顾自说了起来,“倒也不是不可以,你不懂那些规矩,不过有个副手帮衬着管着下面人好像也行,就是不知道戴老板同不同意,这我可没有把握了。”
王千帆已经在思考着如何说服戴老板,好像黄招娣已经答应了似的。
“他是不是脑子有病?”黄招娣问刘松风。
后者回答:“有点吧。”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用它在你腰上捅个窟窿。”那根圆铁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到了她的手里,她挥舞着朝王千帆恶狠狠说道。
王千帆见状,连忙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敢多言。
“她是一个水匪,你们以前围剿的对象,你这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刘松风调侃起来。
王千帆悻悻一笑,又躲到一边去了。
三人约摸在凌晨两点的时候开始出发,顺着浦东这边的滩涂一路向东北方向跑去。越过滩涂外面那圈铁丝网,从连排的船坞的空隙间可以看到江面,还有几艘军舰,趴窝在这里,估计正在进行抢修。
他们在吴淞炮台转入了浦东乡下的黄泥巴小路,等看见灯光时已经是凌晨五点了。
路过那堆散发着浓烈臭味的垃圾场,有一桌人围在棚屋外的昏黄灯光下吃着花生,喝着酒。
听到脚步声,这些人均是警惕地站了起来,不约而同摸向腰间。
黄招娣一马当先走了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