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收了,连人都没见到?”
严采云望向面前汗流满面,不敢抬头的宦官,不禁轻声叹息。
倒也没有过于苛责底下办事的人,只是颔首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名宦官如蒙大赦,躬身称是,才敢扭头踩着碎步匆忙离开。
严采云也转身向瑞云殿走去,心底有些犯难。
“这拒绝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储君一事,难道真要听从百官的安排?”
正如吴霄汉所说。
事关国本,哪怕他不催促,大虞百官也不可能‘放过’这位才刚刚登基没多久的女帝。
整日上疏进言恳求陛下早些定下储君。
背后的心思,连藏都不愿去藏。
那些奏疏中提到的‘青年才俊’,不是他们自己的门生故旧,就是与世家大阀有所牵扯。
陛下身边这个位置,如今可是有不少人眼热得很。
如果向他们低头,且不说储君之事,恐怕连陛下自己也早晚会沦为一个傀儡。
想到这里,严采云更感头痛。
只能说,难怪连吴相都盯上了那位大离夜主。
毕竟放眼望去,那位惊世武夫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严采云心中思量,脚步却没慢下来,很快就来到瑞云殿的书房门前。
女帝虽已登基,但还是习惯住在瑞云殿,加上宫内因为靖海王所设下的大阵毁灭之时多有破损,她干脆无视百官进言,仍然住在这座宫殿当中。
越过那群被照夜司亲自筛选过的御前卫,严采云上步叩门,轻声说道:“陛下。”
书房内安静无声。
严采云眉头一皱,立马推门闯入。
脚步匆匆地走进了进去,却看到隔着茶台对坐的两人,一时愣在当场。
裴璟抬起目光向她看来,笑吟吟道:“我刚要应你,急个什么劲儿?坐。”
“陛下恕罪。”严采云连忙低头认错,随即看向那道白衣身影,心底已是掀起惊涛骇浪。
他怎会在此?
无声无息闯入宫内意欲何为?
想要警告陛下?表明自己随时有刺王杀驾的能力?
种种念头在严采云的脑海中翻腾,她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那边,还没等入座,楚秋就端着茶杯沾了沾唇,轻笑道:“你这位贴身女官的想法都快把我吵死了。”
听到这句话,严采云心里一凛,赶忙收束念头,低头不语。
倒是裴璟露出好奇的表情:“无名兄,你们高品武夫还能听到别人内心的想法?”
“没你想得那么夸张。”楚秋淡淡说道:“武夫到了五品非人境,已能对自身生死有所预感。
四品神通打开精神秘藏,洞悉天地之气的流向,彻底踏入非人变化的最后一步,所能察觉到的是切实的恶意。”
恶意?
裴璟闻言,略显古怪地看向严采云,故作严肃道:“你好大的胆子。”
严采云垂下头,连话都不敢说。
她才刚打发走满头大汗的宦官,现在就轮到她流汗了。
好在这时,楚秋就给她解了围:“别在我面前唱苦肉计,她无非是震惊我为何会进宫见你,担心我对你不利。”
说完,楚秋放下茶杯,挑眉看向裴璟:“听说,你打算留我在大虞做皇后?”
“呃……”
裴璟的思路顿时被这句话打乱,支支吾吾片刻,干脆点头道:“是有这种非分之想。”
严采云偷偷擦了擦冷汗,小声道:“陛下。”
“怎么?坦然承认也不行?”裴璟似是已经豁出去了,坦然说道:“现在朝堂百官的奏疏,我连烧都烧不完。
若是攒到冬天送给百姓点火取暖,搞不好还是一件大功德。
就许这帮老东西指着鼻子催我,还不许我说点实话了?”
严采云顿时哑然。
只是偷偷用余光观察楚秋,心想如果这位大离夜主突然抬手召来刀剑,大喝一声‘昏君伏诛’,到底有谁能拦得住他?
楚秋却像是猜到了她心里所想,平静道:“我既然进宫了,肯定要事先与萧铁衣打一声招呼,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言下之意。
他能坐在这里,萧铁衣必然是知情,并且默许的。
但严采云听到这句话反而轻松了不少。
最起码目前来看,这位并没有一怒之下再叫大虞改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