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不消半月工夫,大胤京城早已恢复了七分原貌,就连皇城的宫墙也都修葺完毕,至于内里损坏的筑群,工部同样也是紧锣密鼓地张罗着。
不过,因为京中突逢剧变,为平稳民心,工部自然也不敢大肆召集民夫工匠,只能可着皇城里能用的人手先凑合起来。
到最后,就连城内守军,皇城禁卫,都不得不放下刀兵,卸去盔甲,参与到重建京城与皇城两地的工作当中。
有谢应在头上压着,此事倒并没有生出多少波折。
毕竟,近来朝中风雨交加,大胤各处也多有动荡。被万里军以通敌罪名处斩的权贵一茬接着一茬,就连刑部尚书都连夜逃命去了,这种时候,中枢的任何指令,都会被最大程度传递下去,别说是阳奉阴违,就连平日最爱使些手段沾沾油水的家伙,最近都老实安分到了极点。
而在皇城深处,曾经由谢应一人独占的大院里,谢秀已经不知第几次露出疑惑的表情,最后皱紧眉头,不得不抬眼看向前方那棵桂花树下的身影。
值此深冬。
谢应这小院内的桂花开得极好,树荫遮蔽一方,香气馥郁。
“楚兄,我还是搞不清楚,这段记忆究竟来自于荒雨歇,还是来自于邪惑。”
谢秀看着那靠在树下打盹的少年,叹息说道:“照这么下去,或许在我有生之年,也无法参悟‘邪惑’这个身份的秘密。”
也不知楚秋是否听到了他这句话。
眼皮轻轻一颤,结果侧过头去,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不过谢秀显然是非常了解楚秋的‘为人’,无奈道:“父皇以自身承接了大胤的气数,没有日首那般深厚的修为,他只怕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直到这时,闭眼装睡的楚秋终于开口说道:“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你爹一把年纪,该享的福早已享过,你强留他一命,难道是让他把没吃过的苦也再吃一遍?”
谢望为了让日首安心,以自身所剩不多的寿数为代价,燃尽皇室血脉,吞下了本该由日首去承受的气数反噬。
若非皇室受一国气数加护,强吞这份苦果,足以让他当场化成散落血海的灰烬。
可即使如此,他用自己残存的性命给日首争取了一些时间,这样的交换到底值不值得,或许只有谢望自己心里才清楚。
不过谢秀身为人子,想要救活谢望,终究还是无可厚非。
所以楚秋睁开了双眼,看向谢秀眉心那道紫色砂痣,手指微弹,一道黑色心丝就点在他的眉心之上。
谢秀显然也不是第一次经历,立刻放开心神,眉心的精神秘藏隐隐发光,与那紫色砂痣散发的紫光交缠,形成极为漂亮的光华。
稍微感知半晌,楚秋收回自己的念头,开口说道:“荒雨歇还没有苏醒的迹象,邪惑的念头也被你所降服,按理来说,这二者都不能影响到你。至于你无法分辨两人的记忆,很可能和你自己的念头有关。”
“我自己的念头?”谢秀隐有所悟,似懂非懂道:“莫非是我的念头太强了?”
楚秋收回手掌的动作一僵,抬起眸子盯着谢秀:“老九,你好好说话。”
“是谁给你这种错觉?”
“我猜应该是邪惑。”谢秀竟然认真思考了一下,“至少邪惑的那些记忆,没能动摇我的心力念头,现在仍然是以我的意志为主,那不就代表他在这场争斗里输给了我?”
尽管谢秀的话确实有几分歪门道理。
可楚秋还是晃了晃手指,“按照常理来说,的确如此。不过你这种情况,还是有些不同。”
谢秀的语气一下变得闷了几分,“有何不同?”
“邪惑是个死人,你斗赢了一个死人,难道不是应该的?”
楚秋说完,竖起两根手指。
想了想后,还是收起一根,“你现在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还不够强。”
“不管是什么困局,只要你足够强,那就全都可以踏平。”
“既然你踏不过,就还是不够强。”
楚秋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道理。
岂不知这番还真引起了谢秀的沉思。
他认认真真思考半晌,道:“楚兄的意思是,我的心力念头还需再打磨锤炼,才能看穿这两人的记忆迷雾,真正让它为我所用?”
“可这心力念头,到底不是武道境界,想让它变得更强说来轻易,实在无从下手……”
“你自己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