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陈迹趴在车门玻璃上就像十万个为什么,不停的问出奇怪的问题,而父亲则不厌其
烦的回答。
后来等他12岁的时候病好了,父亲也做生意赚了钱,买了别墅。
夏天夜晚,母亲教他打着手电,在院子里寻找刚刚破土而出的蝉,盐水泡后,油炸着吃。
过年时,母亲会带着陈迹一起剪窗花,贴春联,蒸造型好看的花馒头。
病床上,陈迹出神间,轻轻用手指抹掉眼泪。
李青鸟不知何时来到他窗边:“现在,你卖我一个东西,我可以再回答你一个问题。”
陈迹眼神空旷却深邃:“你想买什么?”
“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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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岁的蝉?”
“十二岁的蝉。”
“不卖。”
这时,楼下传来陈硕的痛呼声,响彻医院。
没时间了。
陈迹翻身而起跳下病床,他从自己大腿内绑带上取下一柄匕首,扔下刀鞘径直奔向病房某一
处。
他有点害怕,害怕自己将要做的事情,也害怕做完之后的后果。
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王龙,醉酒后撞死一男一女肇事逃逸,被撞者因耽误治疗导致死亡。隔天王龙到警局自首,
却提前在青山精神病院开具诊断证明。法院本要对诊断证明进行审查,王龙家属纠集六十多名土
方司机到法院闹事,最后不了了之,王龙逃脱审判,住进青山医院。
可你怎么能逃脱审判呢?
陈迹悄无声息来到王龙床边,奋力将匕首扎下去。
王龙猛然睁开双眼,用结实有力的双手抓住陈迹的手腕,他冷笑道:“你真以为我不认识你
吗?”
在诉讼过程中,陈迹一直让律师出面,所以他和王龙并未见过。但王龙想要与死者家属和
解,自然找人调查过他。
所以当王龙看见陈迹出现在这里,就知道陈迹打的什么主意。
他急促说道:“我可以赔你更多的钱!很多钱!你父母走了,你得学会向前看!”
他不想再杀人了,如果再杀人,一辈子都得待在这里。
陈迹无声中将刀尖死死往下压去,一点点靠近王龙的胸口。
“找死!”王龙的力量终究比少年人大得多,他怒吼一声夺过陈迹的匕首,反手扎入陈迹左
侧腰间,穿透肋骨。
王龙原本以为这一击,足以使陈迹丧失一切战斗力,可他没想到的是,当他夺刀的那一刻,
陈迹根本没有抵抗,反而趁着他双手打开空档,如野兽般扑咬在他颈动脉上!
血液从陈迹唇齿间不断渗透而出,将枕头浸染成黑紫色。
陈迹感受着口齿间的腥甜,感受着血液喷入嘴巴,再流出的触觉。
第一次杀人复仇,他恐惧得心脏都在颤抖,可他死死咬着怎么也不松口。
王龙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疼痛,如电流般令他战栗,这是接近死亡的危机感。
他抽出刺入陈迹胸腹的匕首,再次狠狠捅了进去:“松口!”
“松口!”
“松口……”
随着一声声怒喝,一刀刀捅入,陈迹却毫无回应,唯有牙齿闭合的越来越紧,生生从王龙脖
颈上咬下一块肉来。
王龙瞳孔开始涣散,他一边搅动着手里的匕首,一边喃喃道:“至于吗?至于吗……”
可王龙不懂的是,对陈迹来说,他的人生早就被那场车祸留在了过去,无穷无尽,无法解
脱。
黑紫色的鲜血漫过洁白的枕头,就像漫过陈迹的人生。
咔哒一声,病房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袍哥披着黑色唐装、揪着老刘的头发出现在门口。
王龙右手终于松开刀柄,无力垂下。
陈迹则沾着满脸的鲜血抬起头来,望向袍哥,不知是恐惧还是肾上腺素迸发带来的后遗症,
导致他浑身都在颤抖。
袍哥叹息道:“来晚了。”
陈迹跌坐床尾,捂着自己腰间的伤口,对袍哥轻声道:“抱歉。”
袍哥知道少年是在说利用自己的事,他咧嘴笑了笑:“没事。虽然你快死了,但现在认识一
下也不晚,我本名叫陈冲,朋友们喜欢叫我一声袍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