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又岂能不知道城墙的重要性?只是父皇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之上,千古一帝的称号已经让他的信心膨胀到顶点,并不相信会有军队可以打到咸阳城下。更何况这个城墙的范围要修多大,规模要多壮阔,都不好定论。而且,听说父皇还想要修一座庞大宏伟的宫殿群,甚至连名字都取好了,叫阿房宫。据说在北边也要修建万里长城,以据匈奴外族。还有,在尝到了修建郑国渠的甜头后,父皇为了平定岭南,接下来还要修建一条灵渠贯通湘水和漓水的人工运河,用以运送粮饷,更不要提一直都在修建的骊山陵墓了。一项接一项大工程,也就是说现在基本不可能有人力物力来修建咸阳城墙。而这样一个不可能进行的任务,偏偏落到了他的头上。扶苏紧紧的握了握腰间垂下的玉料,尽力平息着胸中的怒火和不安。也许是天下闻名的和氏璧有什么珍奇之处,他自从得了父皇赏赐的这块和氏璧的边角玉料之后,每次心情不好,只要摩挲几下,情绪就会好转许多。等重新恢复了平日里那个儒雅温润的大公子殿下之后,扶苏索性不去烦恼如何规划咸阳城墙的问题了,反正八成也不会修,到时候随便画个差不多的搪塞过去就足够了。他撩起袍角,盘膝坐在案几前,打算把食盘拨往一旁,此时完全没有食欲。而另一边的少年上卿却反而站起身,走到扶苏身后的羊皮地图前,淡淡道:&ldo;若是始皇问起,公子可如此回复于他。可令咸阳为天象图布局,紫薇星乃帝星,渭水之北的咸阳宫便为紫薇星。渭水贯穿整个咸阳,就如同天上那条银河,其余宫殿皆可以天上星宿的位置对应。&rdo;扶苏回过头端详着咸阳地图,和脑海中的星象图慢慢重合,双目一亮道:&ldo;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rdo;根据星象图,紫薇星的最中央是北极五星,帝王之座乃是第二颗星,而第一颗星曰为太子。而这又正好与咸阳宫和高泉宫的距离比例一致,隐晦地确立了扶苏的地位。少年上卿知道扶苏一点就通,便没有继续往下说。始皇估计并不是想要修建咸阳城墙,扶苏若是拿出中规中矩的计划,也讨不了对方的欢心。而星象图的规划,也不是他首创,据嘲风打小报告,骊山陵墓之内貌似也是照着星象图设计的,定能讨始皇欢心。扶苏点了点头,再转过来看案几上的桂花糕时,就有胃口吃几块安慰自己的肚子了。不过他看到食盘里还放着那块重新编好了挂绳的玉璇玑,知道这是自家侍读每天不离身的饰物,便拿起来递了过去。少年上卿自然地接了过来,却意外地发现玉璇玑上居然沾染了血迹:&ldo;殿下,你的手……&rdo;&ldo;哦,昨日习武时不小心伤的,无妨。&rdo;扶苏并不当回事,伤口并不大,已经开始愈合。若不是刚刚情绪有些失控,都不会迸裂。少年上卿有些不放心地检查了一下扶苏手上的伤口,还是转身打算去找些伤药。只是在他将要转身的那一刹那,却赫然发现玉璇玑上沾染的血渍居然就那么消失不见了。&ldo;毕之?&rdo;看着少年上卿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扶苏微讶地问道。&ldo;无事,我去取伤药。&rdo;少年上卿把疑虑深深地压在心底,若无其事地把那枚玉璇玑挂回了脖颈间。※公元前218年 高泉宫※王离已经多次来高泉宫,宫门口的侍卫们都早已认识他,连腰间的佩剑都没有要求他卸下,挥挥手就放他进去了。二十三岁的王离已经没有了那种冲天的锋芒霸气,反而因为最近四年都没有上过战场,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阴郁之气。他甚至有时都会控制不住地去想,也许战乱时间再久一点,他也能像他的爷爷和父亲一样成为将军在前线领兵打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重新被派回始皇身边当个郎将,成为随行邑从。实际他的身份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还是一个人质。生不逢时啊!王离阴沉着一张俊脸只觉得头顶炎夏的烈日照得他整个人都快要烧着了。他大步流星地穿过高泉宫的门厅和回廊,熟门熟路地朝偏殿走去,甚至连门都没有敲就直接推门而入。偏殿内因为放着几尊冰鉴,一股清凉夹杂着青龙木的幽香扑面而来,让王离焦躁的心稍定了一些,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回身把殿门关好,把酷暑隔离在外。偏殿内的布置在这两年中又变了许多。从六国搜罗来的奢华家具,被毫无品味地摆满了偏殿的每个地方,随处可见一些稀奇古怪的珍奇异宝,而且连地面都铺满了楚国出产的珍贵绸缎。王离盯着看了半晌,实在是很想泄愤地印个大脚印上去,但还是敌不过从小被灌输的观念,乖乖地脱下了脚上的军靴。光脚踩上去的时候,冰凉的绸缎接触到脚底,真是让人的心熨贴得无比舒适。&ldo;大块头你来啦!谁让你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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