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嘶哑了。 直到这时,老军医才匆匆赶了进来,不及多说便坐下诊脉施针,我站在一旁来回看着,十指绞得指节发白。 老军医眉头紧皱,银针一根根刺入穴位,我看着刘澈的面色缓和过来,松了口气,忙问道:“他还好吗?” 老军医扶着床沿站起来,对我一揖到底,“恕老臣无能,只能……维持片刻了。” 我眼前一黑,脚下一晃,堪堪站住了。 “片刻……吗……” 缓缓低下头,目光逡巡着,最后落到刘澈眼睑上。 我这阿澈弟弟,原是极秀雅的,可大家都被骗了,这孩子,有一双狡黠的眼睛。 “莹玉,我们来玩一个游戏。你输了,就让我亲一下。” “那你输了怎么办?” “啊……”他委屈又勉强地说,“那我就让你亲一下吧……” “为什么我叫你阿姐你才肯答应我的要求,我叫你莹玉你就不理我?” “叫我阿姐你是我弟,叫我莹玉你算老几?” “那么阿姐,如果阿澈叫你莹玉的话,你也别不理他好不好?” 我靠着床沿坐下,轻轻捏住他的指尖,附在他耳边低声说:“这次,即便你叫我莹玉,我也答应你。” 他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听到了我的说话,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双睫颤抖着像落入蛛网奋力挣扎的蝴蝶,可用尽了力气,也没能挣脱命运的束缚。 他的呼吸在我的手中缓缓停下了节奏。 直到最后,他也没能喊我一声“阿姐”,或者 “莹玉”。 燃烧吧,小火鸡! 现实总不如故事,临死的时候能让你畅快淋漓地说尽心事。 所有有些话,该说的别迟了,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太迟。 他的呼吸停止了,人仍然如睡去了一般安宁,嘴角噙着抹淡淡的浅笑,仿佛随时会醒来,笑着唤我的名字,无论我怎么纠正,他就是不愿意改。 营帐里的三个士兵跪在地上,老军医亦跪下了,我深呼吸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陛下驾崩之事,不许外传。” “是。”那三个士兵回答。 老军医犹豫了一会,说道:“方才微臣过来的时候,似乎看到徐将军的人鬼鬼祟祟地在附近查看什么。” 我一惊,回头去看那三个士兵。“你们方才去请军医的事可有人知道!” 被派去请人的两个士兵对看一眼,瑟瑟发抖道:“是,是有几人知道……” 便在这时,外间通传:“徐将军求见——” 我一震:来了! 这个时候,大将均不在,阿澈驾崩,如果他突然发难,我该怎么办? 我握紧了拳头,按捺下心头悲恸,沉声对室内四人下令道:“陛下驾崩之事,此时决不可泄露出去!” 四人忙磕头回是。 我扶着床沿站起,走到军医跟前扶起他。“这件事,还须你帮忙隐瞒。” “微臣明白。”军医躬身回道。 我抬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整理了衣冠,深呼吸过后,掀了帘子出去,边走边回头对军医说:“你速去煎药,陛下染了风寒,一刻不能拖延!” 军医连连称是。 我们这一番对话声音不低,徐立立在外间也听得一清二楚。军医出得门去,我这才转头看徐立,故作诧异地一挑眉。“徐将军深夜来见,可有战报?” 徐立眼神阴霾,从我面上扫过,抱拳道:“微臣有要事求见陛下!” 我抚着袖子坐下,抬了抬眼皮看他,淡淡道:“陛下染了风寒,方才睡下,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 徐立冷笑道:“如何能一样!军国大事,岂是他人能够随意干涉!” 我从袖底掏出一事物,轻轻置于案上,徐立一见,脸色骤变,失声道:“虎符!” “不错。”我勾起唇角,微笑道,“陛下身体抱恙,早有令宫主监国,一切大小事务本宫均可定夺。徐大将军,若有急事还是速速说了,若没有,就请回吧。” 徐立惊疑不定,拳头紧了又紧,硬声道:“微臣得线人密报,说是有奸细潜入大营欲对圣上不利,微臣奉命守卫大营安全,为保证陛下安全,有必要彻查营中每个角落,如今陛下不能相见,也不知是果真染上风寒,还是为奸人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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