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是登山游玩的好季节,古木参天、枝繁叶茂,一派郁郁葱葱的景象,溪泉环绕、流水淙淙,一副诗情画意的长卷。
陆清背靠着五六人合围的大树惬意地坐着,看着不远处的小河泛着银色的鳞鳞波光,山风吹过一阵说不出的清爽。
曹蟒就坐在陆清的对面,他是什么也不看,解开油纸包,一把撕下烧鹅的腿,自顾自的吃了个满嘴流油。
“喏。”陆清丢给他一个酒葫芦,他一把搂进怀里,也舍不得放下手中的烧鹅腿,用嘴咬掉了塞子,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咂了咂嘴,傻笑道:“好酒。”
陆清摆弄着一根草棍,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带你去远点的地方玩,去不去?”
曹蟒一边撕咬着鹅腿,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去呗,多远啊?天黑之前能回城吗?”
“不能。”
“哦,那几天能回来?”
“你老想回来干什么?”陆清的目光放远,慢悠悠地说道:“兄弟,你想不想过那种一直游山玩水、杀人放火、吃喝嫖赌,干什么都随便的日子?”
“嗯?”曹蟒一听眼睛立马放出了光,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日子?不能是真的吧?
曹蟒眼珠子来回转了两圈,嘿嘿一笑:“你又骗俺,俺不干那样的事了。”
“哪个骗你?我想往天竺走一趟,陪我同去,如何?”
“不不不不不,不去!”曹蟒不能理解陆清是哪根筋搭错线了,怎么会冒出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来。
曹蟒连烧鹅都放下了,稍微往陆清身边挪了挪:“哥呀,你听俺的,那地方死都不能去,那不是人能遭的罪,你不知道路上死了多少人,真顶不住啊。”
陆清目光坚定地看着曹蟒:“我管你叫哥,你听我的,那地方死也得去,因为二郎需要糖。”
“糖?”曹蟒加快了一下,忽然一拍大腿:“俺想起来了,刚回来的时候皇上就问过糖的事,他们那个国王也不知道大唐想要糖,就没给带,他答应回去以后就派人给送来,咱们等着就行了。”
这个事陆清是清楚的,他知道天竺的国王答应送熬糖法过来,也知道王玄策已经护送天竺国王回去了,但是这都不能成为他不去天竺的理由。
“西天竺的使者也答应一定会拿熬糖法来换印刷术,可是到现在也没有音讯,不知道是西天竺不想换,还是路上出了问题。”
陆清缓了口气,继续说道:“王玄策两次出使天竺也没弄到熬糖法,这次中天竺的国王就一定可信吗?我不想等了,无论如何我要亲自去给二郎找糖,哪怕是死在路上,我也心甘情愿,你就说你敢不敢再走一遍西行路吧。”
“俺,俺,俺不敢,你自己去吧。”曹蟒要是没去过天竺,一准会硬气的答应跟他一起去,正是因为经历过,才知道这条路有多么的可怕。
能活着回到长安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幸运,他都数不过来一路上有多少次真的以为自己会死了。
“嗯,我猜到了,我自己去就是。”陆清转过头去看那条缓缓流淌着的小河,自言自语式地说着。
“二郎于你恩不厚,你不愿意为他出力也是正常的。我陆清待你的情义也不深,你不愿意陪我同甘共苦也无可厚非。”
李泰从定州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赐给曹蟒个豪宅,因为他不识字没有封他官,每月按六品官的俸禄给他发,这份恩还不够厚吗?
当初若不是遇上了陆清,他这条命大概就交待到玉门关了,陆清撇下了自己的妻子,一直把他们送天竺边境才回,这份情还不够深吗?
别人帮自己的时候没考虑过生死,轮到自己帮别人,就有说不完的困难了,曹蟒掂量来掂量去,有些拿不定主意。
“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曹蟒支支吾吾地来了句:“俺给你践行。”
“别管我叫哥,你不配。”陆清站起来就走,连看都没看曹蟒一眼,曹蟒顿时觉得心里异常的难过,他抬腿追了两步:“哥,哥,你让俺想想啊。”
陆清站住了脚,转过身,定定地盯着曹蟒,语气不算太和善地说道:“去你就跟我走,不去你就回城,有什么好想的?”
曹蟒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现在就走啊?”
“那还先摆三天流水席再走啊?”
“嫂,嫂子不是快生了吗?”
陆清没什么表情地说出了一句至理名言:“生孩子也不用我使劲。”
“那你不想看看,是男孩儿是女孩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