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的态度极其强硬,怒气不息地盯着李世民,莫说寸步就是一根头发丝的距离,他也不肯让。
李世民东看看西看看,也没个人站出来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
这大帐之内皇帝第一,长孙无忌第二,他们俩顶起来了,谁上中间受夹板气去?谁也不是受气包出身。
关键长孙无忌是以皇帝的安危为首要的,谁要是不支持他就被扣上了不顾皇帝死活的大帽子。
支持他就等于是放弃了一招好棋,率一支骑兵出其不意地直扑平壤绝对是良策,放弃了属实是可惜。
大家的想法是选一人为将,带兵前去搞偷袭,长孙无忌是一个兵也不给放。
这僵局如何打破就看皇帝的天平往哪边偏了,所有人都闭上嘴巴、瞪大眼睛盯着皇帝。
李世民想找个台阶,愣是找不到,这会儿他突然想起了皇太子,如果眼前有青雀在,肯定能给他铺平垫稳,不会让他下不来台的。
现在只能靠自己了,没有台阶那就硬往下蹦呗,看长孙无忌脸都青了,筋都暴起来了,眼瞅着都拿出玩命的架势了,皇帝也得服个软。
李世民就不尴不尬地干笑了两声:“你不同意那就不去呗,不去不就得了吗?你这人,有话就不能好好说?越老脾气还越大了。”
“不去就对了。”长孙无忌随意地朝上一拱手:“陛下英明。”
“唉!”李道宗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下去,椅子都砸出了声。他觉得长孙无忌就是不顾大局,不为江山社稷,卖弄奸巧只为了巩固皇宠。
李世民知道李道宗肯定是一肚子怨气,本来人家提的意见很好,因为长孙无忌闹情绪就给否了,谁能没点怨气?
总不能只关注长孙无忌的情绪,别人的情绪也得安抚,李世民就笑呵呵地看着李道宗,问道:“你是有什么话说吗?”
“臣以为长孙司徒所言有些偏颇,长孙司徒为陛下安危担忧,难道我们就不为陛下安危担忧了么?”
李道宗的脸色也很阴沉,他朗声说道:“臣率五千精锐骑兵去攻平壤,纵然战败,高延寿也必回兵救援平壤,这边的压力自然减弱,长孙司徒难道不知此理?”
李道宗斜了长孙无忌一眼,继续说道:“三万对十五万真打,与两万五对十五万假打,哪个更为安全?”
李道宗如果带走五千骑兵,那剩下的两万五根本不用真打,只需要拖延应付就行,实在不行,人家要是硬攻上来,两万五千人还是足以保护皇帝逃跑的吧?
只要把平壤拿下,东征不就彻底赢了吗?放弃这个策略,那就三万人跟十五万人真刀真枪地干,还没包括安市城里的敌人。
长孙无忌比李道宗还先看到了这步棋,他故意不走这步棋,是因为这是一招险棋。
这招棋要么大胜要么大败,而无论胜败对皇帝来说,风险都是加大的,长孙无忌也懒得跟李道宗分辩,他就盯着李道宗来了一句:“我不同意。”
李道宗就狠狠地瞪了长孙无忌一眼,扭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还以为他们俩能唠明白呢,一看他俩把矛盾唠大了,李世民赶紧转移话题:“奇袭平壤是个上策,奈何咱们兵力不足就不去了,还是说说当前的形势。”
“阿史那社尔已经成功把高延寿引到了附近,我们想打随时能打,这是非常好的优势。”
李世民停顿了一下,观察一下众人的表情,又继续说道:“高延寿自以为打了个大胜仗,士气正是高涨的时候,而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谋划设伏。”
李世民的意思就是不能马上跟他们开战,这个时机对他们有利,拖延两天他们的士气就低落了,那时候再打就容易得多。
“我们可以不主动开战,但是他们极有可能趁热打铁地来打我们,所以朕决定先写一道手诏安抚他们一下。”
说白了就是先使个缓兵之计,大家也没有不同意见,李世民当即挥毫泼墨写下一道诏书,派使者给高延寿送去。
高延寿正忙着挨个军营探视伤员,有轻伤的也有重伤的,受伤的不多也有上百人。
不是大获全胜把唐军打得溃不成军、四散奔逃了吗?怎么还有上百人受了伤?
打仗哪有不负伤的?主要唐军将领阿史那社尔的实力太差了,让他装个失败他装失败了,总有些不听话的兵士,一不小心就把人家给撅了。
高延寿十五万大军打跑对方一千人,才百十来个负伤的,这还不算重大胜利吗?这都牛得要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