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礼脸上的笑容丝毫没变,这问题摆在别人面前或许是个难题,摆在他的面前,这就是一道送分题。
刚刚他先说了一句没营养的恭维之词来探路,这种奉承话一般来讲是不会掉坑的,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说过之后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皇帝的神情变化。
如果皇帝喜形于色,说明他喜欢这种话,以后你就只管给他戴高帽就对了,至于什么真材实学都没有阿谀奉承得君宠。
他发现皇帝并没有欣喜反倒有些失望,这说明皇帝想听的是真知灼见。
你不用挖空心思地去琢磨怎么溜须拍马,你拼命地发挥你的才能学识就好,你说得越是真诚实际他就越是喜欢。
“虽同是与我们为敌,但高句丽的将士是保家卫国,靺鞨的将士则是叛国之举,所以一个可以释放回家,一个必须斩草除根。”
薛礼这一句话说出来,顿时惹得龙心大悦,李世民哈哈大笑道:“青雀看人确实不走眼,他说东征你必立奇功,朕还不以然,没想到卿果然出乎其类、拔乎其萃。”
薛礼谦虚道:“陛下过誉了。”
李世民特别的高兴,不只因为发现一员悍将,更重要的是这一仗所获颇丰。
取得这样的骄人的战绩,怎么忍得住不炫耀一下?李世民赶紧提笔写了一封信,命人快马送往京城。
李泰刚刚散了早朝,又急匆匆地赶到两仪殿召开内朝,虽然没有什么大事,但内朝日必须得与群臣坐一起聊聊,这是李世民出征前给太子定的规矩。
李世民在的时候,有事就召开内朝,没事小朝议就停了,但是太子不行,他必须得多和群臣接触,多交流、多了解、多学习。
李泰倒也听话,从没浪费过一个内朝日,没有大事还有小事,没有新的问题,还可以讨论旧的问题。
不大不小的事议过几件,大家都没什么正事可说了,便提起东征的事,都询问太子有没有新的战报。
李泰摇了摇头,说道:“好几天没收到父皇的消息了,天气越来越凉,想必大军也快回来了。”
李泰话还没有说完,房门轻轻地“吱呀”一声,陈文手里捧着个信封走了进来。
陈文四平八稳地走到李泰面前,微微一躬身,双手向前一递信封:“刚收到的陛下手书。”
李泰瞄了一眼信封没接,他抬手一指,说道:“先呈给申国公过目。”
“是。”陈文应了一声,缓慢地转过身,走到高士廉面前,向前一递信封,高士廉笑得满脸都是褶子,欠了欠屁股,双手接过信封。
自从李世民御驾东征之后,李泰把高士廉给捧得都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捧上天那算什么?都捧到三十三层天之上了。
无论收到哪里送上来的文书,只要高士廉在场,一定先交给他过目,他看完了,李泰才看,什么事都先询问他的意见,他的要求一律超额满足。
万一有什么私秘的内容怎么办?这个李泰一点不担心,但凡有一丝秘密的文件,陈文都不可能当着别人的面呈上来。
信封都没拆,陈文怎么知道里面写的什么?不走普通的呈报渠道。
能谈得上私密的就是皇帝发来的信件,信封上自然有别人看不懂的标识。
“哈哈哈……”高士廉捧着皇帝亲笔手书的信笺,笑得胡子直抖,引得众人全都好奇地望着他。
“好哇,这仗打的好哇。”
高士廉激动地嚷道:“陛下率领三万人马一天打败了高句丽十五万大军,一战扬威,缴获五万匹马、五万头牛、一万领铁甲、各种器械上万。”
看众人一阵唏嘘,都瞪大了眼睛,高士廉又哈哈大笑道:“高句丽举国震惊,后黄城、银城百姓都空城逃走,几百里内没有人烟。”
“陛下神勇不减当年!”
“胜利在望,只待王师凯旋。”
“……”
这么大的一个好消息,顿时群情激奋,每个人都高兴得无以言表,只有李泰面带忧色地问道:“我阿爷亲临战阵了吗?”
“哦”高士廉兴奋得忘记了太子还没看过信呢,他急忙把信拿过去,轻轻地交到李泰手上,模棱两可地说了句:“陛下语焉不详,应该没有吧。”
李泰从头到尾慢慢地看完了信,信里也没说什么,李世民就说了这仗打得如何漂亮,也没说这仗是如何部署的。
看到最后李泰也看笑了,李世民居然十分嘚瑟地说了句:“朕为将如此,何如?”